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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佘国泰的吩咐,田间禾没与任何人打招呼,微服私访,进了古阳市区,快到了市委大院,才与汪大洋联系,就是要古阳方面措手不及。
汪大洋很惊讶。他隐约觉得,田间禾突然造访,肯定还是为了佘国泰交办的事儿。
俩人通完话,不到一刻钟,田间禾已经坐到了汪大洋办公室的沙发上。
倒上水,汪大洋埋怨道:“秘书长,牺牲双休日,专程驾临古阳,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去迎一下嘛。”
“汪书记,你公务繁忙,怎么敢打扰呢。”
“秘书长恐怕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指示,就说吧。”
“对一方诸侯,我怎么敢指示?汪书记,此行受老板指派,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噢,佘省长有什么重要指示,请传达吧。”
“汪书记,你也不是外人,我就明说了吧。”
田间禾就把佘国泰接了电话,如何恼羞成怒的前前后后详细复述一遍,末了,说:
“汪书记,既然老板开了口,有了明确的指示意见,你何必惹他动怒呢?”
见汪大洋沉默不言,田间禾又开导说:
“一个企业,可查可不查嘛。查,有一百个理由,就是要消除腐败,查它个死去活来;不查,也有一千个借口,就是要给企业创造宽松的发展环境嘛。这个尺度的把握,主动权不还掌控在你汪书记嘛。”
“田秘书长高见。倒不是不落实省长指示,我敢这么硬顶吗?只是还未来得及落实呢。本来,准备今天抽空把纪委姚廷召书记找来,问问情况,然后让他们先停下来。可昨天到今天,杂事缠身,还没顾上呢,你这不就来了嘛。省长面前,你老兄还得体恤下情,给我美言几句啊。”
“那是自然,汪书记还用交代吗?只是,眼下,你就得办了这事儿,今天临出门,老板特意叮嘱我,让我看到结果,才能回去交差啊。”
汪大洋心里话,怎么跟快要生孩子似的,一会儿不等一会儿呢。不过,这样也好,当着田间禾的面,也好让姚廷召亲眼目睹自己的难处,不致于产生其他的想法,我汪大洋并不是锦华公司的保护伞啊。
于是,他就给姚廷召打了电话,要其立刻来办公室一趟。
姚廷召进了门,汪大洋就对二人做了介绍。
对田间禾,姚廷召没见过,但听说过其人,毕竟是省政府第一大秘,省长佘国泰的红人嘛,在整个河东,都大名鼎鼎的。
对姚廷召,田间禾不仅没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当然也不会往眼里放。政府工作与纪委的工作交叉不多,他与省纪委都很少有什么交集,何况一个下面地级市小小的纪委书记呢。
汪大洋开门见山,就讲了田间禾的来意,说:“姚书记,这个案子,你了解吗?先简要说一下吧。”
其实,这话是说给田间禾听的。
汪大洋岂能不知姚廷召很清楚这个案子?金子昂和钱光辉,都是县处级干部,对其留置可以不请示市委。但是,留置之后,初步了解到其违纪违法事实,要正式立案之前,不仅要召开纪委常委会通过,而且,必须报经市委同意的。因而,关于此案,姚廷召是专题向汪大洋汇报过的。
姚廷召就把这个案子的始末,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理直气壮地说:
“事实表明,这是一起典型的官商勾结案例。他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骗取财政资金,中饱私囊。金子昂和钱光辉对其行为供认不讳,已经没收其非法收入,案件正在移交司法部门,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而这个锦华公司,很显然,是此案的始作俑者,他们胆大包天,行贿公务人员,内外勾结,从中渔利,大捞不义之财,更为罕见的是,案发后,其负责人态度恶劣,拒不配合调查,我们正准备进一步采取必要措施。”
听完这一席话,还没等汪大洋表态呢,田间禾已经坐不住了,脸一沉,说:
“对金子昂和钱光辉,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们罪有应得,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廷召同志,对锦华公司,就要慎重嘛。据我所知,锦华公司也是古阳的重点企业。全省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支持民营经济的发展,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形成最佳的投资洼地。你们这样做,不是与省委、省政府唱反调吗?”
哇塞,这顶帽子,上纲上线,够大,份量也够重了。
姚廷召当然不服气,争辩说:“田秘书长,但省委全会上也明确要求,对腐败现象要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啊。省纪委全会还要求,纪检系统要顶住来自方方面面的干扰,聚焦主业,不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我们这么做,也是按照省委、省纪委的要求,独立办案嘛。”
“胡闹!”田间禾没有想到,一个下面的纪委书记,居然这么不识相,和他论起省里的全会精神,这不是笑话吗?
田间禾“啪”地一拍茶几,怒斥道:
“怪不得,佘省长要我来古阳跑一趟,亲自督办。本来,我还以为多此一举,看来,省长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姚廷召同志,你的话,我会原汁原味汇报给佘国泰同志的。我郑重提醒你,你可以独立办案,但是,你不要忘了,古阳,不是独立王国!你也更不要忘了,佘国泰同志不仅是省长,也同时是省委副书记。难道,河东省委一位堂堂副书记的指示,古阳就可以置若罔闻吗?!”
这话霸气十足,就有些以上欺下的味道了。
姚廷召心里话,原封不动汇报给省长又如何?我说错什么了吗?
汪大洋见姚廷召气得脸红脖子粗,还要争吵下去,就一把按住,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否则,就无法收场了。他调和道:
“姚书记,你先去吧,对锦华公司的调查要立即停止,到此为止吧!要尊重佘省长的意见,这也是古阳市委的意见,必须无条件执行。”
姚廷召听罢,干瞪着眼,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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