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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过年（第1页）

“公子不去真的没事吗？”笑过之后，季晚棠又有点担心这件事。“十多年没去过了，不差这一天。”谢闻璟面色如常，“我不去，他们也会开席的。”

谢闻璟对那一桌子人都挺厌恶的，若不是因为“父母在，不分家”这条规矩拘着，他早分家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陛下的意思。

虽然谢闻璟现在还不明白为何陛下让自己不要分家，但他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顶撞陛下，反倒让自己落不着好，也就这么忍了下来。

季晚棠再次对谢闻璟和国公府内其他人的关系有了一个进一步的认知。

其实若是按照江氏给她洗脑的内容或者是她在江氏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看，她也应该要劝谢闻璟去和那一大家子吃个饭，走个过场，不然可不是白费了她苦心孤诣在江氏面前营造的形象？但季晚棠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

平时已经装得很累了，过年嘛，就当作给自己放一天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嘛。

而且……又何必在过年这一天去逼迫他人呢？

正堂那边一大桌子人是个什么想法，会怎么斥责他们，他们都管不着了，人生百载，身边的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季晚棠一手支着下巴，隔着袅袅升起的氤氲雾气，在满室香味中，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眉目都缱绻起来的谢闻璟。

头一次觉得过年这么有盼头呢。

以前是怎么过年的呢？在季家的时候，只有过年，她和几个庶姐才被允许上桌吃饭，吃完饭马上就被赶下了桌。压岁钱是不会有的，爆竹和炮仗是没得玩的，还得跟在季淑然身后，跑前跑后。后来到了辅国公府，好像和在季家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只有年夜饭这一顿能上桌。

也过了要压岁钱的年纪，更不会有人给自己发了。

守岁的时候谢闻璟捡了些竹子丢到廊下的火盆里，听着竹子被烧得“劈里啪啦”作响的声音，和季晚棠并肩站在廊下，看着还在飘雪的夜空。

“这雪真大……”季晚棠对着手心呵了一口气，不过一个晚饭的时间没打扫，大雪几乎要把廊前淹没，让人寸步难行。谢闻璟的脸上没了先前的温柔与缱绻，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地面，除了廊下挂了几个红灯笼把靠近回廊的那一片照成了红色，几乎已经成了白色的世界。

他只是从季晚棠的嘴里听说过今年会发生寒灾，京都甚至可能会发生雪灾，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些天断断续续的大雪却一直在打破他们的心理预期。

好几次，谢闻璟都被陛下临时叫进宫里商议事情。

季晚棠回头，视线上移便看到谢闻璟沉重的脸色，再加上脑海中不断在重现前世听到的那些消息，也不免感同身受起来，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她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陛下也采取了措施，比前世都一无所知的状态好多了，而且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还会觉得不安？

季晚棠摸了摸一直在砰砰跳的心口，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不想谢闻璟却是注意到了季晚棠的动作，低头看她：“怎么，不舒服？外面还是有点冷，要不进去吧。”季晚棠摇了摇头，眼神落在正在燃烧着竹子的火盆上，有些出神：“只是好奇，为何公子不买些爆竹，而是要用这么原始的方法呢？”

“有的时候，复杂化会带来一系列要善后的事情，最原始反而不用。”谢闻璟几乎是微不可闻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季晚棠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公子还怕麻烦啊。”

“怕麻烦是人之常情，尤其似乎没必要的麻烦。”谢闻璟并不觉得“怕麻烦”这件事有什么不对，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东西都是因为前人“怕麻烦”才发明制造出来的。

季晚棠见谢闻璟似乎理解错了她的意思，“扑哧”一笑，往谢闻璟身边凑了一点，道：“公子这么怕麻烦，收下妾身的当日，会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吗？”她可是记得，谢闻璟把自己纳下可是为了挡没必要的麻烦，可如今这个作用不仅没发挥，反倒是谢闻璟在挡麻烦了。

闻言，谢闻璟微微一顿，随即抬手捏了一下季晚棠冰凉的小脸：“目前为止，还不算麻烦。”

谢闻璟常年练武，和他给人带来的清冷感觉相反，谢闻璟的手反而是热的，不是很多人猜测的什么“冰凉如玉”的感觉。

“好了，天冷，进去吧。”谢闻璟揽着季晚棠的肩膀，回了温暖的房里。

一进去，谢闻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红封递给季晚棠。那一刹那，季晚棠的鼻尖有些发酸。

其实她现在这个年纪，对于压岁钱早就没什么想法了，不如说让她像个小孩一样追着谢闻璟要压岁钱她还觉得有些丢人。她也从来没和谢闻璟讲过自己之前是怎么过年的，也以为谢闻璟不会给她压岁钱，毕竟真要算起来，两人是平辈。

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快四十岁的季晚棠头一次声音都有些抖：“公子，妾身又不是小孩了……”

谢闻璟把红封塞到季晚棠手里，道：“没有人规定压岁钱只有小孩才有，今日给他们多发的月例都是他们的压岁钱，没道理你没有。”季晚棠的手有点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紧紧攥着红封，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公子，妾身可以现在拆开吗？”

“可以。”谢闻璟不在乎这个。

季晚棠纵使想要矜持一点，但手完全不听使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红封，里面掉出一张银票和一张地契。

银票是五百两，地契是京都地段最好的一条街上的茶楼。

这两样东西，都是自己的了？

说实在的，虽然没怎么受过重视，但季晚棠在吃穿上还真是不愁，更没为银子发过愁，自然不知道五百两的购买力有多少，但是她知道那个茶楼，起码值三千两。

即使是不知道茶楼的价值，谢闻璟给她的心意就已经足够贵重。

季晚棠眼前有些模糊，她听见自己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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