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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娇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左半边脸全毁了,腐肉像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上面爬行,别说别人,就连她自己看了也恶心。
阿蓝却是个例外,每天细致地检查她的脸,凑近看,神情专注,未曾露出过一丝一毫的厌恶。
第一次时,沈娇娇很不习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阿蓝顿了顿,温柔地笑,用手势比划:“以貌取人,是狭隘的,真正的美好来源于心灵。”
这些道理沈娇娇都懂,可问题是,她不是一般的丑,是恶心,会把小孩子吓哭那种。
沈娇娇低着头,小声说:“你把草药给我,我自己敷就好了。”
阿蓝摇头拒绝:“你要面对自己。更何况,在我眼里,你并不丑。”
沈娇娇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失笑:“你觉得我另一边没毁容的脸不丑,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阿蓝仍是摇头,“我对美丑没有什么概念,我从一出生就在这座山里,父亲去世以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后来,我发现山脚下有个村庄,便时常过去给人看诊,大约持续了一年时间,后来我就不去了,又回到山里,仔细算起来,我约莫有十几年都是一个人过的,俗世的美丑如何定义,我并不知晓。”
“山脚下的村庄?”沈娇娇皱了皱眉,忍不住想到那个对她满怀恶意的村子,问:“他们的村长是不是一个中年男人?”
阿蓝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
沈娇娇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你捡去吗?因为他们都叫我妖怪,赶我走,所以我不得不一直顺着河流走,最后晕倒了。我第一次见到恶意那么大的人,你这么好的人,最后却回到山里,想必,他们欺负你了吧?”
阿蓝迟疑了一会儿,蹙眉道:“往事不必再提。”
阿蓝是个温柔的好人,就算别人欺负他,他也不愿意在背后说人坏话。他没有否认,便是间接承认了沈娇娇的观点。
沈娇娇垂着眼眸,心思翻转间,谋划着,要怎么样让那群人付出代价。
她悄悄看了眼认真检查她伤口的男人,唇角漫开一抹笑意。
可能要让阿蓝失望了,她呀,不仅外貌丑陋,如今一颗心也脏到了极致。
……
山间小屋中,炊烟袅袅升起,饭菜的香味越飘越远。
一身穿蓝色布衣的妇人挎着篮子路过,闻着这香味,愣了一阵,探头探脑地朝小屋子看过去,这一看,便瞧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在院子里来回忙活。
妇人瞪大了眼睛,连忙躲起来,观察了好一会儿,回家放好菜篮子,飞快跑过来。
“姑娘,你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听见声音,沈娇娇回过头,她很确信,妇人看见她的脸的一瞬间,错愕震惊,不过还好,没有明显的厌恶。
沈娇娇轻声道:“我沦落此地,被阿蓝救下。”
“难怪。”妇人道,“我看阿蓝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刚才一不小心瞅见你,吓了我一跳。姑娘,你家是哪里的?”
沈娇娇面不改色地道:“桃花州。”
“桃花州……”妇人重复了一遍,神情有几分茫然,“我没听说过。本想着近的话,让我家那口子送你回去。等会儿我回家,问问我男人桃花州是哪里,你放心,他见识多,肯定知道的。”
沈娇娇维持着和善礼貌的笑意,看向妇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和打量。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第一天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村子里的那群人围着她,叫她妖怪。那天她看的清清楚楚,整个村子,从老到幼,从男到女,没有一个眼里对她流露出一定点善意,好像就因为她毁容了,她就该死一样。
“你不是山脚下村子里的吗?”
“嗐,不是。”妇人把鬓边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笑道,“我也住在这山里头,我男人是猎户,跟阿蓝家隔了差不多一里路程。前几年,我男人得了病,多亏阿蓝才捡回一条命。他一个人过日子,挺苦的,我们有意照拂他,可他……唉,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我只能来这边摘菜的时候瞅两眼,瞧瞧他家有没有出事。”
沈娇娇:“我听阿蓝说,他从前也爱跟人一块的,后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很上道,立马唠嗑起来:“是啊,阿蓝是个好孩子,可惜啊,那些人,太过分了。因为阿蓝那事,我家男人也不许我下山和那些人来往,姑娘,你就在阿蓝家老老实实待着,闲了可以来找我,可千万别下山,那些人都是坏人。”
“是什么事啊?”
说到这,妇人停顿了一下,神情略有几分犹豫:“这……这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是阿蓝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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