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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玩偶之家二（第2页）
李姝湘闻言，神情未变，只是机械地应了一声：
“是，父亲。”
言罢，她缓缓从随身的细软包袱中摸出一串铜钱、一本泛黄的账册，以及一封封得严严实实的信笺。
她迈着细碎而稳重的步子，走到李柳氏面前，双手将这些物件恭敬地呈上，口中说道：
“大娘，这是五弟特意嘱咐，要我转交给您的。”
李柳氏心头猛然一跳，不详的预感如阴影般笼罩上来。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伸手接过李姝湘递来的物件。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铜钱与粗糙的账册封面，她不禁微微颤抖。
“昊白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李柳氏口中喃喃自语，试图用平淡的语气掩饰内心的不安，“人回来便好，何必还带这些……姝湘啊，你且说说，这些都是些什么名堂？”
“七载之前，五弟自外归家，您曾与他私下订立约法三章，将他于府内诸般用度，一一明码标价。这漫长七年，五弟于府上所耗之资，如今已清算得明明白白，共计八百九十六钱。为求方便，五弟特为您凑足一贯，今日便悉数奉还。”言毕，他袖中轻轻一扬，一贯沉甸甸的铜钱落于桌上，声音沉闷，却似重锤击在众人心头。
此言既出，宛若晴空之中突起霹雳，震撼全场。众人惊愕之余，窃窃私语之声顿起，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你所言何意？”李严霆脸色骤变，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颤抖。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的李柳氏，仿佛要从她身上寻出答案。李严霆心中郁结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从李柳氏手中夺过那本泛黄的账册。
随着账册一页页地翻过，李严霆的脸色愈发阴沉。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中平十九年二月初七”起，那正是李昊白刚回家的年份，从他回家的第一个月开始，他在府中的每一笔开销，无论是微不足道的茶水饮食，还是相对昂贵的衣物用度，皆被一一记录在案，字迹从稚嫩到干练，清晰可辨。这些详尽的数字，在无声地控诉着李柳氏的所作所为。
看到最后，李严霆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伸手揪住李柳氏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已眼前，厉声质问道：“这便是你口中所谓的对他‘照顾得很好’？这便是你口中的‘一碗水端平’？”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般，再无方才与李柳氏柔情蜜意的模样。
“李郎！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般，你且听我细细解释！”李柳氏急切地想要辩解，然而李严霆却冷若冰霜，丝毫不给她分说的余地。他猛然间伸出手，迅速从李姝湘紧握的手中夺过那封尚未拆封的书信。
李柳氏眼见书信被夺，心中一紧，苦苦哀求道：“李郎，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事情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然而李严霆却仿佛未闻其声，径自展开了那封信笺。
信上字迹清晰，只有寥寥数行，却字字如刀，直刺李柳氏的心扉：“致继母李氏之书：顷闻继母殷勤，深荷照拂先父与长姊之恩。然吾心无欲与六弟争嫡嗣之意。大平律法昭然，载明吾有析产分居之权。吾怀衷心，李府大娘之位，恒属于吾生母何氏，汝乃东施效颦之辈，空有其表之伪者而已。今兹信缄未启之前，诸事吾可姑置勿论；然若汝复敢无端滋事、阴谋构陷，吾必与汝相争，至死靡他！”
李严霆读罢信笺，脸色愈发阴沉，他抬头望向李柳氏，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失望的光芒。而李柳氏则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她知道自已再多的辩解也已是徒劳无益。
正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犹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之际，李姝湘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与探寻，再次打破了这沉寂：“大娘，女儿心中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当年我们从晋阳城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中侥幸逃脱，我至今仍清晰记得，我那英勇的生母唐晚娘，她……她真的是为了掩护我们逃离，才英勇献身，阻敌断后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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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昊白，莫哭，你娘亲只是暂时沉睡，唐姐姐会带你离开这里的，好么？”
“昊白，咱们来玩个捉迷藏吧？你乖乖躲在这里，没有姐姐的呼唤，千万不能出来哦。”
“昊白，快跑！一直往前，千万别回头……”
“对不起，昊白，唐姐姐不能继续陪你了……这张蜀锦，是何姐姐教我绣的，本想亲手交给姝湘……我们蜀中的女孩儿，手都巧得很。我原想等姝湘大些，和她一起学这手艺……咳咳，可惜，我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昊白，别难过，我只是要去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姝湘了。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要替我照顾好……姐姐们。”
“巨子，那位唐门女子，在临死前不仅击退了数十名江湖好手，还以生命护住了一个幼小的孩童。”
“唐门中人，多被视为阴险狡猾之辈，却不料也有如此大义凛然之人。她所保护的那个孩子，我们墨家自当义不容辞地继续守护！”
……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阵剧烈的晃动将李昊白从浅睡中惊醒。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兄弟们担忧的面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只觉指尖湿润，原来是泪水已悄然滑落。
“嗯，确实做了个噩梦。”李昊白叹息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与坚定，“我梦见了我的救命恩人，她离开我们已经很多年了。但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想起她。”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肩负着两笔血债，一笔是我亲生母亲的，另一笔，就是她的。这份恩情与仇恨，我李昊白铭记在心，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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