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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田园(第1页)

下了整一宿雨,塘里莲藕喝足了水分,细脖子一个接一个,蹿出了水面。这是父亲的原话,丝丝缕缕的欣慰和愉悦从他沙哑的嗓子里流淌出来,仿佛昨夜那场大雨的气息尚未走远,一直缱绻沾染在他皮肤或者衣裳之上。电话那头很静,只有星星闪烁般,偶尔响起几声忽远忽近的犬吠,极力渲染这乡村夜晚该有的安宁与温馨。

家住半山,穿梁斗拱几间瓦屋,虽简陋,却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从容不迫缀在树丛石崖间,自有几分惬意与天然。做过几年教书先生的父亲,曾戏称我们的居室为“半山阁”,言语间流淌着几分自嘲和自得其乐。前些年一个思乡之夜,我曾涂鸦过一篇名为《山居》的小散文,不曾料到,提起笔来,父亲便一头扎进我的段落句式间,从头至尾,在其中穿行、腾挪,或驻足。沉淀着光阴故事的“半山阁”,几十年来,经由父亲之手,经历重建、修缮、扩建,却始终在山野间屹立不倒,就像父亲一辈子与村庄厮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村里人一窝蜂奔赴城里,寻找崭新的机遇与未来。父亲却不为所动,始终满腔热忱扑在他的田园里,把自己活成一棵树、一粒泥,或一块石子,起早贪黑,风里雨里捧出一家人的粮食和蔬菜,用日渐粗糙的双手,向脚下的土地,源源不断掘取我们的学费和一家人的开销。后来,我和弟弟先后如大雁般飞离“半山阁”,飞出村庄,在城里安居乐业。即使偶尔回去,也仅作短暂停留,“半山阁”仿佛成了我们旅途上小憩的客栈。

近几年,我们开始轮番动员年迈的父母搬离乡村,和我们住一起,但父亲总有一箩筐拒绝的理由,仅是“山中空气好”“菜蔬新鲜”这两条就让我们节节败退。在父亲的鼓动下,曾经摇摆的母亲也和他并肩站在了一起。去年孟秋,父亲不惜花钱请匠人修筑了院墙,一副“欲与山野共生共老”的姿态。六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竟然雄心勃勃对我们宣称,他要为“半山阁”造一座盛大的花园。

他说这些话时,凉风擦着我们的脸庞缓缓移动,星子稀疏,是在一段夜幕下发白的曲折山路上。虫鸣低小,隐隐约约悬浮在我们的脚步之上,让人怀疑,这是否属于梦境。父亲一开口,我便明白劝他进城的计划又落空了一半。那段饭后散步的山路,细密地铺排着父亲激昂的声音。夜色昏沉,父亲双眼却光点闪烁,我相信,他一定看到他梦想的那座花园,随着他生动的描摹,一点点在我们眼前成形,伸手可触。那当儿,走在他身畔的我和弟弟,谁也不忍心去点破父亲的不切实际。我们只是默默听着,紧紧地,跟随着他轻盈的脚步。

然而,我们都低估了一个孱弱老人依然年轻的梦想。父亲以一方池塘明晃晃地拉开了他的花园梦。那方盛着蓝天白云的池塘并不大,却足以将我的瞳孔扩张至惊吓状。在我牙牙学语的儿子看来,半山上这块水汪汪的地方,一定无异于家门口离奇地飘来一片大海,他颤颤巍巍朝“那片海”趔趄过去时,嘴里不成调的“叽里哇啦”瞬间欢畅地溢满了午后的时光。我无法想象,寥寥数日,我的老父亲,如何将塘里的泥一点点掏出来,搬运、堆积至百米之外?面对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与疑问,父亲脸上滚溢出孩子般的自豪与满足,但他只用了三言两语,把挖塘的过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一只鸟儿,衔着一枚空灵的草茎,乘着清风,飘飘忽忽,从这里,到那里。

“下次,你们再回来,这里就更像一座花园了!”我关上车门时,父亲垂手立于车身外,探着头,嘴里连连念叨。那个瞬间,我有一种很深的错觉,仿佛父亲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孩童,他将他珍藏的花园和盘托出,只为与我们交换一年中屈指可数的返乡之旅。也许他并不需要花园,他并不热爱那些花木,但他一定需要我们,希望我们一次次地回来,像那些花木,就一直根植在他身边。

父亲如何定义他的“花园”,我不得而知。仅仅是圈养一些花木,或是挖一片池塘,蓄上几方水,我以为,唤作田园也许更加朴素、熨帖一些。接下来的日子,葡萄架搭好了,鱼苗放进塘了,莲藕发苞了,一块长相新奇的墨黑石头从梁子上搬了回来,几枝怒放的蜡梅从湾里剪回来扦插上了……父亲的电话里,他的花园在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有筋骨、有血肉地丰满起来。

最近一次返乡,是因为一棵树,确切地说,是一棵枝繁叶茂、岌岌可危的樱桃。坝上修水厂,父亲赶在挖掘机巨臂挥起之前,抢下了那条蓬勃的生命。一路扛着上山,不知在哪儿结结实实跌了一跤。“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他打电话给你们的借口,他嘴上不说,其实他就是想你们了!”母亲偷偷向我们告父亲的状时,父亲已经将脚脖上膏药的痕迹剔除干净,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他兴高采烈地把他的儿孙领出屋,去逛他的花园。

此时,以“半山阁”为圆心,百步以内,池塘、鲜花、流水、葛藤、翠竹,错落有致;各种父亲眼里“宝贝”的苗木、物什,按照他的旨意,比邻而居。父亲兴奋地告诉我们,等太阳下山了,池塘里那些躲在莲叶下的蛙,就会一只只争先恐后跳出来,高一声,低一声,在宁静的夜幕下唱成一片。

讲完了蛙,父亲又开始向我们描绘花园的蓝图,未来还将有哪些品种,作为新的成员,陆续进驻他的花园。微风轻拂,栀子浓郁,我满头白发的老父亲笼在层层叠叠的光线里,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快要烧起来。

有股莫名的酸涩在心底泛动,我真想走过去,拉起他枯萎的手,向他承诺,今后我们会尽可能多地回到他的身边。即使这里没有蛙声,也没有花园。但我不知如何开口,我只把发潮的目光使劲往上举,越过父亲的脸,越过父亲身后那片火红的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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