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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享福心——要吃得了苦,也要享得了福
在古代,享乐基本是特权阶级的一种生活方式,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那不过是一种奢望和梦幻;生产力的发展和财富的积累,使享乐成为更多的人的合理的生活方式……但很多人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生命。
—聂锦芳(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北宋著名词人宋祁风流倜傥,文才高妙,与其兄宋庠合称“二宋当年,兄弟俩一起高中进士,宋庠后来一直做到宰相,宋祁则为翰林学士。宋庠为人简朴,即使做了宰相也没有改变,有一年上元佳节,他听说弟弟正在府中狎妓纵酒,通宵达旦,第二天便派人责备弟弟:“我家相公让我转告您:听说你昨夜烧灯夜宴,穷极奢侈,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在某州的州学里喝稀饭、啃咸菜的日子?”宋祁一听笑道:“你去回报我哥哥,当年我们在一起喝稀饭、啃咸菜,为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宋祁是一个放浪的享乐主义者,不值得提倡,但他对兄长的回答,却也是普通人心照不宣的事实:十年寒窗苦,为的不就是一朝题名金榜,过上更好的生活吗?自古有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车马多簇簇……唯独没有稀饭咸菜。宋祁的可爱之处,在于他的坦然,他的思想境界并不高,但他不像某些人那么虚伪,明明是个享乐主义者,却要遮遮掩掩,故作清高。
野史中还记载了另一个与宋祁有关的小段子:
宋祁与欧阳修一起编撰《新唐书》时,每晚在宴罢之后,先洗盥完毕,然后让人把寝室的门打开,放下帘幕,点燃巨烛,众多姬妾婢女围绕在四周侍候着,他则坐在众美女中间,铺纸写书,时人听说后都啧啧称奇。不过有一晚,天降大雪,宋祁一边写书,一边烤着炭火,忽然,他停下笔问身边的婢女:“你们以前在别人家的时候,见过像我这样脱俗的主人吗?"众婢女都说:“从未见过。”宋祁不死心,又问一个曾经在皇亲家中待过的婢女道:“你家原主人遇到这种大雪天时都做什么?"那个婢女回答道:“我以前的主人哪里比得上您高雅,他不过是围着火炉欣赏歌舞,喝酒取乐罢了。”谁知宋祁听了却十分赞许地说:“其实那样也挺好啊!"说罢吩咐撤去笔墨,传来酒菜,开始饮酒纵歌,通宵乃止。
我们在这里一再地讲什么“饮酒纵歌”、“通宵达旦气绝不是让大家竞相效仿,醉生梦死。只是为了让大家明白一点儿,即使是宋祁这样的人,有时候也堪不破人生,更未必真正懂得享受生活。
即使是在现在,“享受生活”和“享乐”也是犯忌讳的词语。其实,这是人们想不通。北京大学的聂锦芳教授就曾经说过:“在古代,享乐基本是特权阶级的一种生活方式,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那不过是一种奢望和梦幻;而资本的扩张伴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财富的积累,使享乐成为更多的人的合理的生活方式……但很多人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生命。”
人生是什么?有人说是苦旅,不过也有人说是乐途,关键看你会不会生活,懂不懂生活。上天给谁的都不会太多,生活的情调要靠自己去发现,去创造,但有的人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故意规避幸福,“以苦为乐”。
有这样一个小故事:
有个总觉得自己不幸福,他辗转找到一位禅师,请禅师指点迷津。
禅师想。了想,让身旁的小和尚端来一盘葡萄,故意用手掌压碎了一些,然后问他:“这盘葡萄有的好,有的不好。如果让你吃的话,你是先挑好的吃,还是先挑坏的吃?”
“当然先挑坏的吃。"那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
那人回答:“苦尽甘来”嘛!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会让人觉得更满足。而且每次都吃最坏的葡萄,剩下的葡萄只会越来越好。不是吗?"
禅师微微一笑,说道:“问题的关键恰恰在这里——就人生来说,先苦后甜,本没有错。但是对这句话的理解不能太机械。就拿吃葡萄来说,如果先从坏的开始吃,那么你下次吃到的都比现在吃到的要好。反过来说,你每次吃到的葡萄却都是最坏的一个。也就是说,如果从最好的葡萄开始吃,你每次就能吃到最好的一个。人生也是如此,必须吃苦的时候,我们应该提倡吃苦。但当苦与乐都存在,可以供你选择的时候,你又何必舍乐而求苦,一味地坚持苦修呢?"
的确,人们普遍相信,“先苦后甜”的人生是幸福的。但正如没有尝过“苦”也就感觉不出“甜”一样,如果失去了“甜气哪怕只是幻想中的“甜”,吃“苦”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事实上,正是人生的“苦”与“甜”交替进行,才组成了百态人生与人间万象。既然人生有苦亦有乐,既然人生有些时候必须吃苦,我们就应该做一个既吃得了苦,也享得了福的人,千万不要自寻苦恼,自己给自己找事。
有些人固执地认为,幸福必须与成功挂钩,一个人总是失败,有什么幸福的?不是自欺欺人吗?其实,“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人生如梦亦如电,百年之后皆虚幻,成功固然值得欣喜,但幸福根本不需要多伟大,即使是失意,也不应该成为你处罚自己的理由。为了明天,为了未来,该吃的苦必须要吃,该追求的必须追求,但我们不能强求,否则你就是自绝于幸福快乐。为了还没到手的幸福,错失了眼下的美好,这是最不划算的买卖。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即使成功终究没有到来,也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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