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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置之死地（第1页）

田重远大声道：“陛下且慢，臣有话讲。”

太宗皇帝怔了一下，放下剑来，问道：“爱卿请讲。”

田重远道：“陛下休要灰心，方才臣等见将士多有死伤，一时间乱了分寸，罪该万死。如今回过神来，量此区区一支幡，如何能阻挡得了圣驾。陛下请宽心，待臣等商议破解之法。”

太宗皇帝闻言，神色一振，到：“那就多多有劳爱卿了。”

一行人转而向北，在离白骨幡前百余步外停下。田重远与傅容二人打马再向前行了二三丈停下，上上下下望着白骨幡看了许久，田重远眼中忽然一亮。

傅容喜道：“可是有了破解之法？”

田重远摇头道：“破解之法倒谈不上，只是看到了些古怪。傅将军请看，咱们刚到此地时，那对香烛已经燃烧了大半，而现在那对蜡烛已经烧完，但一对大香却依然剩下半尺。”

傅容满脸失望，不以为然道：“蜡烛燃得快，大香燃得慢，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呀。”

田重远继续道：“即便如此，这大香也燃得忒慢了些，仔细想来，咱们在这里待了这许久，这对大香长短与我们初来时并无两样。”

傅容一拍大腿，道：“不错，莫非这奥妙便在这香中？”

田重远道：“极有可能。如果我没有猜错，秦将军等人并非死于妖魔鬼怪之手，而是中了一种极厉害的毒。这毒随着香雾弥散在空中，威力可达数丈，且在这定风坳中，久久不散。”

傅容点头道：“有道理，难怪南面那支幡也设在定风坳中，幡、蜡烛、冥纸都只是幌子，香才是杀人利器，好阴险毒辣的贼人。咱们虽然可能已经找到了根源，但就是把香给它灭了，这香雾何时能散去，也不得而知，这可如何是好？”

田重远道：“咱们再问问高将军去，他早年行走江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办法。”

二人打马返回御驾前，太宗皇帝、高怀朗听他二人说完详情，均是眉头紧锁。

高怀朗沉思半晌，猛然想起一事，道：“早年曾听师父说起，极北苦寒之地，有一种百年古松，松子采冰雪寒气之精华，乃人间至寒之物，便是树上的松针，以之作为药引，寻常寒性药物药性立即增长十倍，制香之时混入一点松针碎沫，香点燃后寒气森森，经久不熄。莫非今日遇到的便是此物？”

太宗皇帝等人纷纷点头，道：“只怕正是如此。”

高怀朗又道：“此前观秦将军死后之状，并不像是中了极厉害的毒药，倒像是中了寒阴散之类的寻常寒毒，可这些寻常寒毒，又难以置人于死地，对了，药性增强十倍，便能杀人了。”

田重远道：“不错，这样的死法，不会让人想到是中毒，加上白骨幡掩人耳目，咱们就会觉得秦将军等人是死于鬼怪之手了。”

众人心里暗道：“惭愧，惭愧。”

傅容道：“即使如此，咱们先把香给它灭了？”

高怀朗道：“此香又燃了这许久，香雾不知又会向外弥散多远，咱们须格外小心，离它越远越好。灭香绝非易事，还要好生斟酌。”

太宗皇帝问道：“可否选箭法娴熟之人，射上一箭？”

高怀朗道：“这香头本来就小，极难射中，且就是射中，只怕也未必能将香完全射灭。”

太宗皇帝道：“眼下别无良策，何不一试？傅将军，你军中谁是最善射之人？”

傅容暗暗叫苦，心道便是涿州大军之中，也未必真有百步穿香之人，自己麾下又那会有？如今陛下问道自己，又怎敢将此事推给他人？只好硬着头皮回禀道：“臣愿意一试。”

太宗皇帝道：“朕也知道此事为难爱卿了，爱卿可多射上几箭，便不成功，也在情理之中。”

傅容领旨，回头见众人的脸上尽是骇然和敬佩的神色，心神稍定，打定主意冒险向前多走几步便是，当即取出弓箭，又向前行了几丈，弯弓搭箭，叫声“着”。只见弓如秋月，箭似流星，一箭正中右侧香体，“嗤”地一声，将香射作两截。箭、香都落在地上。傅容懊丧之余，听到身后众人忍不住轻声喝彩，心中也自欣慰，如此准头，已是侥幸，知道从此军中，人人均会称赞自己箭法了得。

太宗皇帝道：“好，好一个‘百步穿杨’的傅将军！”

傅容道：“臣有辱使命，请陛下降罪。”

太宗皇帝道：“爱卿何罪之有？咱们再想办法便是。”

话虽如此，眼见高怀朗等人面露难色，太宗皇帝心中黯然。

田重远奏道：“陛下勿忧，待臣前去一试。”

太宗皇帝喜道：“爱卿有何良策？”

田重远道；“臣带一支水袋，去将香浇灭。以臣功力，或可短时内抗住寒毒，支撑到香前。”

太宗皇帝急道：“不可，这一路过关斩将，全赖爱卿之力，怎可去赴死？”

田重远道：“臣已中赤火之毒，只怕命不久矣，既不能再追随陛下，臣愿意以贱躯一试，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原来田重远体内这赤火毒甚是厉害，田重远虽然极力防御，但因功力大损，赤火毒还是渐渐越侵越深，田重远自知再过片刻，赤火毒只怕便会开始侵入五脏六腑，左右也是一死，且自己已经在太宗皇帝面前说下大话，好男儿有始有终，当即决定向前一试，纵使死了，也落得个为国尽忠殁于王事，将来太宗皇帝自会善待自己的家人。

田重远向太宗皇帝拜了三拜，回头向高怀朗、傅容等人抱拳道：“田重远不能再相伴，多多有劳诸公了。”言罢，田重远回到马上，解下水袋拿在手中，策马向前驰出，行至离白骨幡前七八丈处，那马双腿发软，再往前奔了一段，缓缓软到，田重远在马上跃起，足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向前纵出，两个起落，已经到了白骨幡下。众人只看得心中怦怦直跳。田重远将水袋中水倒出，浇灭了左侧香，再向前走了几步，便要将右侧燃着的半截香浇灭。

太宗皇帝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田重远表情痛苦，歪身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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