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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剑囚影奴(第1页)

却待枯藤领着众人蹒着一级级降步去了石室,石室昏暗日光难照,是时也无火把于此,只黑咕隆咚贴目难辨。枯藤散着意识警惕四周,一时也无动静,低举着花满庭小步走着,先前下阶时颠晃得紧将花满庭惊醒,不及呼喊又是被枯藤一掌拍晕,且喂下了迷香自是睡着,当是难醒。

“该是让火狻来此,火相现时灯照可辨,哪须如我这般两目摸瞎。”探藤杖点着地面“嗒嗒、嗒嗒”往深处去靠,多时未见得旁人,只心中思量:莫不是石问筠小子诓我,怀柔真真的在此?又搜寻一时无果,索性叫一同下来的伴当且分开寻去,自己顺着通道一路走到底。却见最里头有间黑室,石门半掩自里头闪烁着若熄的火芒,将着轻步靠去,将花满庭堆靠倚着外壁,自一掌拍开石门入去。室内空空不得一人,当正中央高架一座剑塔,却乃汪毓当日考剑之处,此时却无兽铸相镇。四周石壁摆着烛台不过几许,萤虫光亮照不得。枯藤去了剑塔,循着萤火贴觑去,满目只顾欣赏各类好剑,目光流连神情痴也似睃见了美酒之醉汉,情不自禁只顾感慨:“到底是用剑的宗门,这等好剑便随意抽出一柄去了外头也遭众人疯抢,端的千金难买万两难求,是便我不用剑之人都忍不住摸上一摸。”探手正欲摸去其中一枚剑柄:“怎就忍心堆在不见天日的石室,却也不见锈斑真叫我稀罕来!”

却时正将入手的剑柄滑落,剑塔一时如浪涛掀扭只扯万柄铁剑朝枯藤压来,枯藤当即回神,只把藤杖横于身前,只见内力功法催动时,枯木藤杖如活来一般顿生翠绿转为鲜活,杖上长出十数根长藤自将裹住柄柄散剑,裹住时杖身且又如石笋木柱一般托将住了倾来的剑塔。枯藤只道是剑架塌了也不曾多想,稳住后又上前提剑,却见簌簌黑影腾起牵起铁剑直带着扑来,是便这时枯藤想起何些,只呼一声:“不好!”闪身奔往室外。

黑影不放他过,腾起炸开数丈黑身只把石室挤满,柄柄利剑流去身上各处一如鳞甲尖刺,对着枯藤便砸过去。起势时枯藤已有所动,杖上生出密密麻麻数不尽之几百几千细藤,透过剑间缝隙穿过黑影流身,只往壁凸石柱攀援绕长,霎时铺布得室内各处皆是,黑影膨胀藤生万象一时石室竟无落脚之处,满满当当俱是杀气斗意。

值铺满藤蔓时,枯藤存了心思刻意以粗藤拢起掩目,杂有细藤只去烛台火处,偏生黑影第一时也着意烛台只扑奔生风要灭烛火,藤疾却快胜风,没入火芯时“腾”地燃起,火顺着细藤只顾暴烈,细藤牵粗藤粗藤绕老藤一时烧得室内亮如白昼,黑影嗤嗤嗞响缩着不敢向前,却又“倏”地急剧胀开,只趁这股弹势直把数十柄好剑飞去切断烧起的藤蔓,藤蔓落地火却熄灭,一时室内暗淡星披霞光。

是在此时,黑影分出数百鞭状黑物抽去枯藤,枯藤一时苦笑:“是便就该让火狻来此,他却是这个黑怪物的克星,我如何对得。”藤杖生起一张藤牌护着捱下这一下抽,顺势倒飞而去,于空中意驭先前布下的藤蔓接住自己,暗劲不消却被击得生疼,落地时只拍着腰背:“我的老腰。”仍不忘引起十数从明火相照,蔓蔓相传只为守住火种。黑影再生多根粗鞭抽剑砍灭火藤,一时火线不衔红海难起。枯藤心急,催丹田气海翻腾炸起骇人气浪,满将气浪驭送去手中藤杖,只是喂它,藤杖化气能吮一时蠕动竟是活物!吸不多时杖身褐藤长出层层覆上,眨眼庞大呼吸之间已成几丈模样之宝伞巨盖,伞尖青芒耀出能生明亮,枯藤举着藤伞便朝黑影戳去:

“影奴!你如何不死!”

枯藤所使藤杖却不是凡器,名唤菩根,菩提古树最具灵性之躯干连根,世纪千载不朽不腐,火焚风吹复生雷劈逢旭能合,是便刀斧之下碎沫化齑,连须沾水兀自能活,一经天露甘霖来年又是荣相。因缘际会灵犀所致,枯藤于深山修行时偶然寻觅得,菩根有灵自能认主,需不知缘何且是合乎枯藤气运,百丈高树身缩成丈许只化藤杖供其驱使,菩根势取自然广纳四方灵气天泽以供枯藤锻体养气,一时内力精进气府广阔只往高处;又且菩根久伴枯藤从不离身,睡时也化小树只罩身旁,长久来吸得人气再开灵智。二者相辅互成难逢敌手,直便坐上鬼手门长老之席,是此枯藤姓甚名谁早无人记得,兀自便以枯藤自居,若无菩根,哪得枯藤?藉藉无名之途一程走来,叫什么自来没人记念,何来干系。

只见影奴敛起千万铁剑聚于身前,点尖自后次第排铺也成巨伞,两伞碰时宝气对冲,藤裹铁剑锁黑鞭,剑剥古藤锋削沿,霜刃如风虬龙纷飞是龙虎相斗日月争辉,百余合来不见颓势。不得兽铸明火相阻,影奴酣斗渐渐露了凶相血性却有愈斗愈狠之状,几次三番朝枯藤便撞,尽捱得后枯藤心中也慌:只如此重力气势再是几下如何扛得?是便此时尚却不知对手真身藏匿于何处,以明抵暗凭身斗儡端的吃亏。想来时,气海翻腾心随意动但见漫天藤蔓荆棘尽收一处,以杖为基自便暴长,根粗躯阔枝开叶茂,只一棵几人合抱粗之参天古树拔地而起,枯藤跳入茂叶匿于其中,也叫影奴一时失了目标。

尔有张良计吾扶过墙梯,影奴寻不见枯藤时,先是化数百黑鞭掣铁剑只顾刺,千百下刺过拔去枝叶不少却取不得枯藤,便使黑影化作真身巨像展开双臂欲去拔将巨树,巨树也灵身侧各长一只粗壮枝干迎去黑臂,二且相架角力一时难分高下,树身再长蔓藤缠去黑影也使黑鞭抽来,只是胶着。此时火苗俱灭石室不得光迹一丝,影奴虽不露相心中自有顾忌:若再不分胜负叫鬼血吞了心智时祸患无穷,枯藤心中也有较量:无明亮火灯时,他黑影且力接无穷,我又不得旭日相照续力不能,久必落败。一时莫顾藏私百般手段技法纷将使出。

终是黑屋鬼性占了上风,影奴凶猛如洪流压境兽群下山,以搬山之力碾得呈颓势之枯藤难是自顾,双臂抱去挤断粗枝,力胜疾风花叶也散,巨龙盘身树也将倾,抱断巨树只顾抡颠,是便要将枯藤甩出,料不得枯藤定如磐石只缩将叶内藏匿不出,且是发力又摧巨树塑成木锁,木锁实大约莫丈余粗若腰身,裹去枷住影奴。是时枯藤气竭一口血喷出:“影奴影奴!何其霸道!”便这口血出得后,巨树通灵凶性也起,绞去影奴之木锁势成大蚺,自身发力一下将两处粗物黑臂拗断,趁势又攀出粗藤趋附去影奴要将其整个包住。双臂既断落地时入了黑影又生四臂,只再双臂撑开扯断粗藤,另且双臂砸将去树身,疾风骤雨般打得巨树又倾,是便这时四手分上下各攥把住,只欲把巨树扭断。哪知“腾”一声火起,绕去树身四臂疾风也似的缩回,身前火光耀耀红海再起,直烧得石室亮若白昼。

影奴去了气势缩去一隅,体型不及先前十分中的一分。

“老东西,你威风啊!欺我至此!”枯藤自密叶中钻出,额前青筋爆起面色惨白如纸,正自捂嘴只是咳嗽,时伴鲜血自指间渗出,想来受伤非轻。影奴回了神智怯晃晃不敢去迎。

“天可垂佑福荫照拂,终是我技高一筹,灵机想出钻木取火这一妙法,哈哈哈!影奴,你如何不死!”火海漫来只要盖住影奴,影奴缩成乳鼠一般大小,只往盘根错节木须林间拐绕,是要离了此处。枯藤不循他意,火取足下烧逼影奴围将起,正烤时,影奴通身颤颤复回人般大小,黑影渐淡再褪只成人形,却见一矍铄老翁炯炯怒目喷着火自朦胧黑雾中踏出,现身时黑物自行只钻去了地下。老翁双手负后笑道:“枯藤,好烤!老夫自鬼血入体终日混沌,久不得如此神清气爽!”

枯藤神色有改,也却笑道:“何家老将,是时是此还楞装什么模样,若你得黑物护身时我尚还忌惮你几分,眼下你既成人形我何须畏得?叫我好端且来试试。”驭巨树探枝便戳。

老翁右手抬起虚握,黑影中钻出一根细鞭飞往远处提来一柄长剑送往手中叫其握住,握住时身动已闪去枝前,目不及辨出剑如何,霜刃也似疾风树枝且碎成一地,不见顿滞一鼓作气再提剑只取枯藤,枯藤挥手拉来,身后长出千万株硬枝刺取老翁,银河抡转雪洒翻飞几剑尽平探枝。

“朴天问宝剑未老。”

只闻一声长嗟,老翁收剑驻足神情恍惚:“今昔何时,竟还能再闻人唤我一声朴天问。多少痴汉只畏惧影兽,我还道世人忘我久矣!你却如何认得我?”

“现面时相貌可循身为熟悉且做不得准,不过经此几剑过去,却如何难认,那时的问天剑如日中天恰比当日之花万剑,谁不铭记?”

“谬赞谬赞,老夫何德何能,能与花宗主相提并论。”

“今非昔比时势不同,英雄未可知。只那届绝剑不曾见你,你却去往何处?”枯藤索性也立住不打,只意把藤杖化作之巨树根将再透石砖地面,直往深处扎去,地霖浓郁新气也足,一时回息反哺自身纳气。

老翁却似多年不曾寻得把话人,反握剑柄欲把言语说尽:““哎,罢也,那时名利熏心为夺绝剑之位,偏往旁门左道去,寻黑鬼血要修那须弥芥子影功,一着不慎走火入魔却是误了绝剑大会。”

“是便那时有隐秘高人掀起须弥芥子功之潮,然真正习得又有几位,莫不走火入魔反噬抱憾终身,我所能知也便我门火狻一人完备,如今见识中要再增问天剑一位。”

“谈何完备,混沌噬体秽物侵心,失了心智也脱不开身。终日浑浑噩噩自困影牢,妻儿双亲兄弟如何如何,哪问世外。”朴天问又嗟一气,“也是后来遇得花万剑,剑开影牢牵我心智,又以兽铸压我歹心,如此虽能再活不似先前行尸,却也再出不得石室走不去江湖。江湖江湖,说大也大说小甚小,大时中原万万丈我剑洒热血不及,小时方寸咫尺连这座石室都容我不下。是此自称影奴,实乃苦于此影久矣”

“哎,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枯藤感叹恍如隔世,“那时我们如何意气,争当人先只以救世济民为己任,如今又剩几人。枯木青坟世常在,不过一代百岁人。”

朴天问目视多时,终是开口问道:“以阁下此番神奇功法不该藉藉无名之辈,若与我同代也该名显,可如何老夫怎番都忆不起阁下。”

“问天剑叱咤时我还只是路旁小子,机缘巧合发迹时,你已早不闻踪迹,我还道是厌倦致以归隐,当是未知。”

“是便后浪推前浪,终是后生可畏,影法木属,与你藤杖同本渊源,说来也算可亲。”朴天问更剑正握将刺于前,“一时心热多聊了些,却也久不得如此痛快,你可是歇够了,我们再来打过。你当我不知你此番计较心眼?”澎湃剑气自身上炸开。

枯藤控巨树推开燃得正旺的藤蔓,将石室中间清出丈许圆径把斗地,“不曾想闻之变色之万剑宗剑守影奴竟又是昔日剑者大家问天剑,一程人生却得两样精彩,朴老此生实非徒活。那么我存此敬意,再来领教。”

“请!”

一时剑风荡出宛若苍龙击空激起雷鸣电闪,木灵探探只如蛟龙翻江卷起怒海狂涛,正当二处气势相碰砥砺之时,室外“轰”一声响起巨声,随是几名黑袍标枪一般径投坠进了石室,倒地难起,只一位挣着爬起,却探血污满手指着石室外:

“枯藤长老……来人……”倒地失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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