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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斌他们几个立刻抓住了几个侦缉队要倒下的人。
丁广生又说:“保持一会,就像在对着拉话。”
丁广生说着,带领一个小队快步走向门口岗哨。
门口的岗哨听见这边的动静了,知道是保安团的人,便不十分警惕。保安团的人和他们常有矛盾,经常互相找茬,特别是那次在齐家川,侦缉队提供的情报不准,保安团丢了一个营,双方仿佛结下了死仇,就是这些底层士兵,见了面就掐。然而,闹归闹,掐归掐,毕竟侍奉的是一个主子,相互还是顾忌着比较收敛,反正就是闹事,没有结果,更多老实点的就是躲开对方。就像刚才,明知道是保安团的人,就是不回答口令,也不敢就真开枪,保安团的人毕竟人多势众,侦缉队惹不起。
丁广生他们到哨楼跟前,哨楼里的人连问都不问。一名战士上前敲门,一楼的人才打开门,还没及问话,脖子就被割了。接着战士又“噔噔噔!”跑上二楼,两个执勤的知道是保安团的人来了,竟然还上哨楼来了,坐着没动,只是扭过头来,似乎想质疑上来干什么,这里又再坐不下一个人。战士没犹豫,迅速划了两人的脖子。两人才瞪大眼睛,想站起来,却捂着脖子,向后倒去,四条腿把小哨楼蹬的扑扑楞楞的。
西门口的问题解决了,丁广生立刻给外面隐蔽的三营发出信号,然后安排人脱了保安团的衣服,等着迎接三营,给三营介绍情况,引导三营攻打保安团。他则带着别动队,依然穿着保安团的衣服,准备进保安团营地继续刺杀,结果他们刚拐进保安团居住的胡同,就听到南门传来猛烈的爆炸声,接着枪炮声齐鸣。这是已经打起来了,他们的刺杀行动只好终止。他们立刻退出胡同,往东走了有一百米,躲开胡同口,在街边隐藏。
忽然,一伙保安团的人,从街对面一个胡同里跑了出来,黑乎乎的人影,看上去大概有一个排,显然是出去搜查的还没完成任务,听到爆炸声,要回去。
丁广生一挥手,说:“上,杀掉!”
战士们立刻扑了上去。保安团的人正急急火火的跑着,斜刺里冲来一伙人,快的有点不适应,手里的枪还没转过来,人也没站定,就看到像是自己人,只是觉得脖子一凉,接着就摔倒了。就这样,他们死的不明不白,稀里糊涂。他们为什么要参加保安团?参加保安团就为祸害别人,捞到点好处?那还能为什么?以后会怎么样?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他们用自己的命诠释了这一切,留给这个世界的,没有那一片树叶飘落的过程震撼。
丁广生见保安团的衣服没用了,立刻让脱掉,别让自己人误会。
这时,胡同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夹杂着“快!快!占领阵地!”的呼喊声。听着脚步声出胡同口了,侦察排这边一声喊:“打!”接着“咣咣咣!”的枪声响了起来,又几声“轰!轰!”手榴弹的爆炸声。跑到胡同口的保安团的人一下被打倒十来个,受伤的鬼哭狼嚎的,后面的一些转头就跑,被子弹追着打,精明的有经验的立刻就地卧倒,侧着头,身子紧贴在地上,也不看前方,两手操着枪“咣!咣!”的射击,射到哪里了,他也不知道。他不是不想射杀敌人,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命丢了。
院里的保安团炮兵本是要在街上占炮位的,一看,出不去了,立刻就在院子里架起了炮,接着“轰!轰!轰!轰!”四门迫击炮打响了,爬在屋脊上观察的人说:“打过了!打过了!打到街对面的院子里了。”炮兵又一阵手忙脚乱的调整角度,又是“轰!轰!轰!轰!”的一轮炮击,屋脊上观察的说:“只打中一炮,差十米左右,南面的三门炮都打偏了,偏出去有几十米了。”接着炮兵又一阵调整,刚又“轰!轰!轰!轰!”的打出一轮炮弹,接着院里传来“轰!轰!轰!轰!”的爆炸声,几个炮兵被炸上了天,其他倒了一地,四门炮都歪倒在地。没受伤的还在地上昏迷着,懵着,就几秒光景,又“轰!轰!轰!轰!”的一轮炮弹落了下来。炮兵彻底偃旗息鼓了。
保安团的这个院子四角建有四个平台,像炮楼顶一样,有射击口,每个平台能容纳四个人,架一挺轻机枪,保安团的人立刻占领了,向着街口射击,还有好几十个人爬上屋顶,占领高地射击。其他大部分人在院子里墙根躲着,指望炮兵把街口的八路打掉,然后往出冲,有近百米的围墙下,蹲着黑乎乎的一长溜。结果都眼看着炮兵被废了,都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就听屋脊上的人喊:“八路从两侧冲进来了,要包围这里。”
人群忽然就乱了,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站起来,要跑。“咣!咣!”的两声枪响,可能是营长,大喊着说:“都不许动,乱跑的杀无赦!司令还在后院呢。”人群又归于平静,又都蹲在院墙边。
三营的炮击正在不停的调整,“轰!轰!轰!轰!”的炸着院子里的房子,西边的两个平台火力点很快被打掉了,房顶上的人也被炸的滚落的,自己害怕溜下来的,没几个人了。同时三营的步兵正在占领两面的院子,向保安团的院子的房子射击,因为还不知道保安团的人都藏在墙根下,只是对房子使劲。
朱炳炎在这里本来就有一套房子,就在后院,在这里算是高门大户,但与槐树街的房子比,就是小户了。槐树街的房子出事后,他觉得不吉利,就留给父母住,他一家就搬到这里来住了。后来保安团扩张,又把胡同前边的八户人家的房子征用了,建成现在这个样子,把后面的胡同也截断了,成为自己家的院子,就在院子边又盖了十间房子,供自己的警卫连住,前院建了几排房子,住着一个营,有一个小门互通。他的这个房子除了可走前院,还有后院南侧的东、西两个出口,北边还有一个出口。
南大街遭遇八路阳城县大队攻击时,青木贵子立刻要求他派东、西两个营增援,结果命令还没说完,东、西两个营都遭到攻击,无法增援,他要调北关的营增援,青木不干,北关的营已调到十字大街南口防护了。南关大街层层防守,八路阳城县大队刚开始攻击就到他们保安团的营地了。以前防御的劲都往街上使,真打起来,营房驻地成防御要地了。皇协军的两个连已经投降了,保安团的营也快跑光了,八路的炮太厉害了,没办法。西大街这里也遭到八路阳城县大队攻击,他的部队一下子就被堵住出不去了,院子正在被炸,他这里可能很快也要被炸。
下一步该怎么办?玩权术、搞人际关系、溜须拍马、拿好处、捞外快、对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烧杀掳掠,这些朱炳炎绝对是内行。遇到强敌如何排兵布阵,防守突击,灵活调度这些朱炳炎就是外行了。当时青木贵子想定的作战情景不存在了,他们在街上死守已经实现不了了,部队被堵在院子出不去,只有防守,总不能直接就跑吧。
这时候,他更着急想的不是怎么把八路阳城县大队击败,而是怎样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势力,保全自己的财产。他也知道不能枪一响就跑,可眼下不跑他又能怎么办?恐怕跑是他唯一可想的事。
外面打的热火朝天,他在地下室拄着双拐急的团团转。
这时,“轰!轰!轰!轰!”的炮弹在他家这个院子爆炸,地下室尘土纷纷掉落,一家人都龟缩在角落里。
他的警卫连长跑下来,在楼梯上说:“司令,八路开始炸这里了,后面胡同也听到有八路了。”
朱炳炎终于一激灵,没敢再迟疑,立刻挥着手,说:“走!走!去北大街。”
朱炳炎的警卫连簇拥着朱炳炎一家,从南侧往东的出口出去,趁阳城县大队还没有占领东面的胡同,立刻出胡同,穿过西大街,向北边的胡同跑去,直奔北关去了。打仗朱炳炎是外行,他的手下都是他的亲戚六人,连他也不如,但都对他忠心耿耿。他一跑,营长也带着部队跟着他跑。说保安团是乌合之众,一点不假。
阳城县大队三营还没赶到时,侦察连就已经和保安团的人交上火了,侦察连已经有几个人受伤,接着又挨了几炮,伤亡不轻。幸好三营及时赶到,四门迫击炮迅速架设完毕,压制了保安团的炮火。王顺生见正面狭窄,不好突破,便让两个连从两侧深入敌院子的两侧,夹击敌人。因为是一个营对一个营,保安团一个营也五百多人,所以,王顺生从一开始就没考虑包围敌人,只是用火力夹击,正面从街上突进了胡同。正打的胶着而有所突破时,保安团的人突然枪声弱了,接着没有了。
王顺生还在纳闷时,爬上北侧屋顶的战士忽然大喊:“保安团的人要跑。”
王顺生一听,驳壳枪一挥,大喊一声:“冲啊!”率先冲进了胡同,咬住敌人尾巴,猛冲猛打。两侧的战士也纷纷跳下房子,插了过去,一下把保安团的人截断,冲击,保安团的人四散逃了一部分,逃向北关胡同一部分,被击毙一部分,逃无可逃跪在地上举着枪投降的有四五十人。
三营击溃了保安团的西关营,又迅速占了车站,侦缉队早跑的没影了。三营一边去给苏阳报告,一边打扫战场。
县城东门出去就是一条乡道,一般都是城里的农民和附近村里的农民下地,赶集,走亲访友出入。因为人流量很少,日本人刚来时,并没管理,后来城里出事,派了两个皇协军在这里设了一个检查点。青木贵子来后,就用铁丝网封闭了,可铁丝网三天两头被人破坏,曾经抓过几个破坏的人,还是无法阻止有人破坏。于是,又用砖墙封闭了,起初是三十七厘米厚的墙,被人推倒了,现在砌成五十厘米厚的墙,用的是从日本运来的洋石灰,推不倒,砸不开,才保留了下来。附近的人们只好绕远走别的路口出入,不方便,可是没办法。
这里没有门口,也没有防护部队,就有保安团的一个营,在离东门口一里多地驻守着。东大街也就很萧条,除了附近的住户,没有人到这边来。街上商铺就有限的这里那里几家,其他就都是住户。这里情况比较简单,就中队长庄晓桐带着队员过来执行任务。
别动队三小队控制点是一户住户,也没有特别选择,就见是个独门独院,能装下别动队和侦察排,女主人开门出来扔垃圾,三个战士就强行跟进了院子。女主人一个劲质疑他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接着男主人也出来了,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三个战士不由分说,将他们推进屋里,一家四口挤在一起,男的把她们都护在身后,一脸惊恐的与三个战士对峙着。三个战士孔武有力,男主人一接触就感到不是对手,又明显的看到这些人腰里都别着枪,所以都害怕起来。
小组长又检查了所有屋子,没发现别的人,才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们只是借用一会你们的院子,到十一点半以后,我们就走,这段时间你们不要离开屋子就行。”
这样强行进入,还约束户主,人家自然不愿意。只是战争环境下,人们不敢惹事,但男主人还是为自己争辩说:“我和你们又不认识,甚至不知道你们的来历,凭什么给你们借用我们的院子。”
小组长掏出枪来亮了亮,说:“就凭这个。”
男主人不说话了。这种环境,人们对拿枪的人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这种人不但敢杀人,而且敢随意杀人,生命的价值是低廉的,生命的尊严是可以随意被践踏的。这一家人对这三个不速之客怀着恐惧、紧张的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他们。
小组长接着出去到院子里,趴在墙头看了一眼街上,翻墙出去走了。
过了一会,户主一家人见这两个人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果真没有要伤害他们一家的意思,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女主人和两个孩子在自家沙发上挤在一块坐了。男主人试图了解他们,问了几句,两个战士什么也不回答,甚至不理他。又过了一会,陆续又来了几十个人,总是每隔几分钟三个人三个人的进来。再进来的人就在院子里,没有人再进屋里来。显然他们是军人,而且纪律严明,不越雷池一步。看他们的情形,是有什么行动或者隐藏什么,所以要在他家院子躲着等时间。能做到这样的怕只有我党领导的部队,国军把老百姓不当人看,都做不到这样,至于鬼子和汉奸那更是些畜生了,更无法比较。
男户主又走近门口守着的两个人,壮着胆,试探的说:“同志,能不能叫你们首长来,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守着门口的两个战士对视一眼,同志这个称呼是很特别的,可他们不想和这户人家发生交集,一个战士漫不经心的问:“你说的什么首长?我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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