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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楠楠不管李思明的警告，仍旧不停地哭。

李思明厉声喝道：“别哭了！你有完没完？”

楠楠被吓住了，怯怯地用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看着李思明。

李思明受不了这双波斯猫眼睛，就扭过头去不看楠楠，没想到却刚好和老夜叉四目相对。

老夜叉脸上带着笑容。

这笑容不是我们常见的皮笑肉也笑，也不是皮笑肉不笑，而是肉笑皮不笑。又因为皱纹太多太深，一多半的笑容湮灭在了皱纹里，显得很不自然，怎么看怎么别扭。

李思明看见这笑容心里就发虚，总觉得这是笑里藏刀。

而刀就藏在夜叉的那些深不见底的皱纹里面。

他硬着头皮问道：“你是夜叉？”

老夜叉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古怪地笑了，摇头道：“不是。”

这苍老的声音和它的笑容一样古怪。

它的话应该是中原官话，当中又带有浙北或是岭南抑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的口音，李思明搞不清楚，总之是很不好懂。

细究起来，应该是因为夜叉常年到处出差，拘拿各地的灵魂，学各地的方言，把口音搞乱了。

李思明望着老夜叉浑浊的眼睛，把声音尽量放平稳问道：“你不是夜叉？难道你是人？”

老夜叉又摇头道：“我是——”

忽然像是嗓子里有了痰，老夜叉咕噜咕噜了一阵，咳一咳，咽一咽，鼓眼伸脖，结果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李思明等着夜叉把话说完，没想到夜叉竟然默不作声。李思明忍不住追问道：“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人是鬼？”

这个问题老夜叉似乎不好回答，它摇摇头，盯着茶杯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前方，吭吭哧哧地说：“我是什么，这无所谓。”

你当然无所谓！我就不同了，我非常在意你到底是不是夜叉！

李思明说道：“你不说没关系，我知道夜叉都不安好心，老是想把活人拖到阎罗殿去邀功请赏。”

老夜叉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说道：“夜叉？活人？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撒谎的水平也太差了......

李思明想，身为夜叉却不承认自己是夜叉，明明想用毒药或者蒙汗药麻倒我和楠楠，好把我们拉去见阎王，却不敢说实话，还以为我看不出来！鬼可真会耍心眼！哼哼，跟我来这一套，实在是太可笑了！

李思明盯着老夜叉死命地看。

老夜叉并不回避，让李思明随便看。

看得久了，李思明感觉自己的判断开始动摇，他真的不觉得对方是夜叉。

它的手里既没有铁叉，也没有夺命索，拿着玻璃瓶和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嘴唇也有些哆嗦，这分明是帕金森氏症的早期症状。它看上去身手一点也不敏捷，反而是行动迟缓呆滞，有轻度的老年痴呆。

李思明觉得这样的夜叉绝担当不了勾魂索魄的重任，如果它是夜叉，只能说明阴曹地府阎王手下人手严重不足。

哦，错了，是鬼手不足......

李思明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眼前这就是老夜叉，但是可恨的是老夜叉却总是装成一副无辜又无助的表情来。

可它如果不是夜叉，那又会是什么？

李思明迷惑不解。他担心它是夜叉变化成老人的模样，故意要引诱他们上当受骗。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李思明想，地府里的夜叉必然也和阳间的打工仔一样，也是拿绩效工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动的顶多吃低保，不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阎王绝不会让手下养成好吃懒做的坏习惯，它不可能一直让大家吃大锅饭，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提高夜叉们的工作积极性的。

而眼下李思明和楠楠不请自来，这好比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发大水冲过来的宝箱，白捡的，不用跋山涉水走夜路，不用劳心费力去认门，也不必担心抓错了人再千里迢迢把人放回去，它们只需要举手之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阎王的任务，这样的好事哪个夜叉看见了都不会白白放过。

李思明心存疑虑，虽然对老夜叉的看法有所松动，他并没有马上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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