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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不哭了不哭了,下来拿去扔灶膛里烧了,快点!”朱慧芬笑着将板凳递她面前去,又扭头跟众人道:“细娃是哭大的,哪个小娃小时候不哭几声欸,正常的不碍事,没摔疼。”
小孩子接过来,果然撅着嘴儿使劲将板凳砸在地上,还险些砸中了朱慧芬的脚,于是朱慧芬又顺势踢了一脚:“哟——还要犟唛,滚远点!”
一群大人大笑不已。
小孩子不哭了,光视线略有不满的望着被踢开的小板凳,好像哭累了,哽咽几声,倒回忠旭怀里。
“这回不哭了噻,帮你出气了,这回就该它哭了。”李国珍好像忘记了刚刚才同黎祥琴的剑拔弩张,走到忠旭跟前来凑进孩子耳朵说话,见赵盈不像排斥黎祥琴那样拒绝她,愈发凑近了讨好:“乖,这么大姑娘了还哭,要笑人的,二姑婆那儿有几根大板凳,明天你去我家拖过来要不要?”
自家姑娘根秀在边上逗:“还提板凳,以后恐怕都不挨板凳了。”
“小娃儿哪个不是这样,这会儿守着它哭,一会儿不见又挨上去了,老话说的小娃不记仇。”黎祥琴一开始站的远远的,这时依然没有靠近。
“小娃不像大人心眼多!”李国珍斜着眼接话。
忠旭笑着拍孩子的背,像是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衣裳给她换了哈儿走大坪吃饭了,湿衣裳穿久了不感冒唛。”黎书慧催忠娣。
忠旭便抱着孩子往屋里去,经过黎书慧时孩子突然朝她伸手,大半个身子都支出去的架势险些翻倒,原是孩子要嘎婆抱:“哎哟我们幺儿哟——乖,换衣裳我们走潘婆婆那里吃嘎嘎,把摔疼的坐蹲儿肉都补回来,走。”
“还是晓得哪个稀奇她哈你看,她还晓得找嘎婆倒苦水哈。”
“丁丁大点儿就到二娘这里来她怎么不晓得诶,你硬是以为她没得记性唛。”
“嘎婆抚外孙,都是空搞灯,你看她这哈儿黏娃,长大还不是个人到处跑。”
“你屋里就是家孙噻,那不是空搞灯,那你还三天两头棍棒追的满山跑,你该好好抚着以后给你养老噻,你啷个还一天到黑骂得猫不是狗不是呢。”
眼看着李国珍又要找黎祥琴呛起来,忠传笑了笑,让忠旭早些上潘家帮忙,自己背了背篓拿着刀,上坡割猪草去:“你们就在这里耍哈,我去给猪割把红苕藤回来。”
“你的红苕藤就割得啦?”朱慧芬很有几分羡慕:“你们的红苕硬是,年年都栽的早。”
“没办法呢,这会还上坡打野猪草它哪里吃欸,净光牛皮菜瓢儿菜又不够,陆陆续续割些红苕藤将着嘛。”忠传说着话,人转过机器房消失在了大石包后面。
“一屋人都勤快。”明群跟着,又同忠旭说几句话,也叫着朱慧芬要回去了。
明群男人还在里面打牌,便只有娘母回去了,朱慧芬又叮嘱:“两个娃儿跟信好一路的,你回来把孩子也叫转来哈。”
朱慧芬母女一走,李国珍娘俩儿也没了意思,站了一会儿,在石坝边上喊了几句孙子的名字,也往下石坝回家去了。
堂屋门口只剩黎祥琴和忠旭,眼瞧快四点,潘家五点半开饭,忠旭便拿来扫把帮母亲在屋檐下清理一地的胡豆杆,没剩多少了,恐怕一会儿她下来还要刮完再上去。
在石坝边上喊了几声王黑娃不见答应的黎祥琴回来,又一屁股在边上的长板凳上坐了下来,在楼上换好衣裳的赵盈也下来了,一身洋气的粉色纱裙显得愈发娇俏可爱,但那脸上欢快的笑大约还是手里捧了一把沙琪玛和饼干的缘故。
“又去把零食抱来了!”忠旭无奈:“光吃这些干东西,一会儿你还吃不吃饭欸?”
黎书慧还在阳台上整理围裙,听女儿说话,又是喜又是斥:“小东西!跟我说里面有什么声音,我一开门她就顺着门缝钻进去了,溜的比耗子还快。”
小孩子已经撕开了饼干的包袋装,不怕忠旭凶她,古灵精怪的朝她讨好的笑,笑弯的眼睛月亮一样眯成一条缝,嘴里却不停小口小口嚼着饼干,忠旭脸上恨着,心里早忍不住被她这淘气的模样逗的笑逐颜开。
“你还聪明呢!你还狡灵呢!”黎祥琴坐拢来捏她的脸,倒真是十分喜爱她的模样,可孩子却十分不喜欢她这样的宠爱方式,一直歪着脑袋躲避,黎祥琴摸不着她的脸,改伸手来要她手里的饼干:“给我吃点呢,好不好吃啊?给我尝尝。”
忠旭在边上教育她:“给大姨一块,快点,分块给大姨,大姨上次不是也给了你糖唛,要有礼貌欸,分享一下欸,快点。”
孩子的分享多数时候仅限于她愿意分享的那个人,可想黎祥琴并不在这范围内。
“给我一块嘛,你怀里不是还有唛,给大姨一块。”
孩子再次转过头去。
“不听话嘞,平时在家爷爷怎么跟你讲的欸?怎么不信话呢。”忠旭不愿当着旁人的面训斥她,又跟黎祥琴说话:“端午王静王莉没回来啊。”
“没有哦——”黎祥琴伤心起来:“我们那些儿女哪有你们这些乖哟,过年恐怕晓得转来一回,他出去过了好日子,还会记得这旮旯的老太婆啊?空话!”
她这样说,又在原地挪了挪板凳,像还有多少心里话要倾诉似的:“现在屋里也就是你大哥能做点事,我腰也不好,天晴下雨都疼,出门做不了重事,王静扔了娃儿出去三年多没回来过,电话没有一个,邮信也没得一封,哪个晓得他是生是死,一哈都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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