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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顿饭吃得白知潼难得地放松了下来,中午在宫里如坐针毡,也就吃了几口就匆匆放下筷子了,晚上胃口大开,竟然吃了三碗饭。
沈老夫人惊叹她饭量大,随后又叫桂嬷嬷去屋里把她的山楂丸拿了两瓶出来。
“丫头,这是祖母平日里吃的山楂丸,消食健肠胃的,你拿着去吃。”
白知潼面上一红,便知道沈老夫人定然是误会了,以为她天天顿顿都这么吃呢,可看着沈老夫人和善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老夫人……”白知潼伸手去接,那两个瓷瓶在手心轻轻晃了晃,她犹豫了半天,朝着沈老夫人跪了下去,“我有事想求老夫人!”
桂嬷嬷吓了一跳,慌忙拉住她。
“老夫人,听说你医术高超见过许多疑难杂症,我斗胆……斗胆求你救救我娘!”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屋内的人都为之一震,沈归荑挥手赶走剩余的丫鬟,让冬杏画屏去院子门口守着。
“你且起来,虽说老婆子那几年确实见过不少怪病,但你娘是何症状,我也不知晓哇。”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亲自去到白知潼跟前,“你可记得?越详细越好。”
“记得记得!”白知潼不敢让沈老夫人亲自扶,便飞快爬了起来,又哭又笑的模样让人好生心疼,“我娘她,起先是背上长了疹子,说是痒得很,我们以为是被边疆的什么虫蚁咬了,就找郎中开了些药,刚开始的几天确实是好了,可后来却越发严重。那些疹子一挠就是一团一团地长,我娘大腿上的肉都挠烂了,我爹寻遍了边疆的郎中,都无济于事,我本来没打算回京城的,可我爹想到,沈祖母您在进宫做医官前,曾在各地游学过,没准见过这种症状,我便借着参加冰壶节的由头回来了……我走的那天,我娘说呼吸的时候难受得很,好像,好像又严重了不少……”
沈老夫人听得面上一沉,低着头缓缓走到椅子上坐下。
沈南枝没听过这种病,觉得奇怪:“只有白夫人一人这样吗?”
白知潼点了点头,手指握拳擦拭着眼角:“那些郎中都说不曾见过……”
“想来不是边疆的虫蚁……”沈老夫人侧过头回忆着,这种情况,好像几十年前在某个村子里见到过,患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那一身皮肉被挠得没一处是好的。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跟着师父路过碰到了,可那人已是奄奄一息,还没等到她师父开药,就已经断了气。
当时师父怎么说来着?哎呀,年纪大了,怎么有些想不起来……
“那几日白夫人可有吃过什么新鲜玩意儿?”沈归荑歪着脑袋问。
这病她见过啊!上一世在宫里,缅因国的小公主来谈和,谁知道那丫头嘴贪得很,偷偷让随从去宫外的小贩那里买来了炸小鱼干,结果当天晚上就长了一身疹子。
痒得不行,一挠就长一团,小公主被绑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那场面别提多骇人了,最后还是沈归荑熬了三个大夜,翻遍了书阁中的所有医书,才判定,她是患上了麻疹。
这种病分为几种,有慢性的和急性的,常人大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某种诱发之物,数个时辰后便会开始发痒出现症状,轻则瘙痒难耐,重则呼吸困难一命呜呼。
白夫人怕是也是染了麻疹。
“新鲜玩意儿?”白知潼挠了挠下巴,开始认真回想,“我们平日里都吃面食,羊肉,冬日里没什么菜,偶尔会有百姓送来的冻白菜改改口味……三个月前,我爹大胜了一支北蛮部落,从里面缴获了几箱子奇形怪状的果子,可那也是让他们先吃过我们才吃的,吃完了也都没问题呀?”
沈归荑心中已经确定了一大半,面上却不显山不显水:“白夫人可是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开始长疹子的?这种痒可是夜里更甚?这期间可有说过恶心想吐、头晕、胸闷腹痛这样的情况?”
“有的有的!”白知潼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可也只是最近才开始的,说是喘不过来气,也吃不下饭。”
沈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三丫头,你听说过?”
“之前在庄子上时听隔壁村子的婶婶讲过,我们把它叫做“麻疹”,一般是吃了容易引起身子排斥的食物,或者是对一些皮毛啊染料过敏,都会长这种疹子。可若是人的身子骨康健硬朗,不服药的话也能挺过去,若是越发严重,便会呼吸不畅,胸闷,水肿,最后……最后丢了命。”
白知潼一听,她娘不就是最严重的时候了吗?!
“那我娘,还有救吗?”一双微红的眼睛积满泪水,她不敢去想要是娘死了,自己和爹爹要怎么过下去。
“你别急,还有得救。”沈归荑出言安慰,其实她也不确定还来不来得及,听白知潼话里的症状,白夫人已经到了病情最严重的当口,从京城到边疆快马加鞭都要三天三夜……
“三丫头,你说是食物诱发的,可为何等了这么多天才出现症状,又为何只有白夫人一人有?”沈老夫人怕沈归荑一时冲动误了病情,又因她实在是好奇得很,莫非那庄子上,真的藏了能人不可?怎么回回都能让这个三丫头碰巧学到东西?
她中毒的时候是这样,如今那个什么麻疹,也是这样?
“如果当下吃东西的人身子硬朗的话,没准就压下去了,若身子压不住,那便会出现症状,白夫人一开始长疹子后,必定心情不佳食欲不振,长期以往抵抗低必然会下降的,也就导致了麻疹反反复复。再一个,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同,有人能接受的东西,另一个人没准碰都碰不得,白夫人怕是碰巧了……”沈归荑知道事不宜迟,便让桂嬷嬷去拿纸笔出来,然后提醒白知潼,“耽搁不得了,姐姐明日记得找匹脚程快的马,叮嘱白夫人接下来一个月内都别吃没吃过的东西,一日三餐不可落下,等好一些了,就拉上她锻炼锻炼,强健体魄也是好的。”
“我晓得的,明日城门一开我就走。”白知潼喜极而泣,她嘴笨,不知该怎么谢人,便抱拳行了个礼,“沈妹妹,沈老夫人,您们的恩情,我们全家都会记着的!”
沈老夫人心觉自己没帮上什么忙,面上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等桂嬷嬷拿了笔墨出来,沈归荑却直直地走到沈南枝面前:“大姐,我的字写得不好……你帮帮我……”
于是姐妹俩一个说一个写,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药方子配好。
没一会,沈老夫人把白知潼叫到跟前,又拿出两个红色瓶子:“听说你娘腿上破了皮了,这个祛疤膏你拿过去,保证得好得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白知潼拿着四个瓶子和药方,走之前跪在云鹊堂门口磕了两个头,不等桂嬷嬷过来扶,便动作利落地跳了墙走了。
沈老夫人皱着眉摇头:“又是只皮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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