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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季,冷空气伴着圣诞节即将而来的气息,席卷了仙都全城。繁华的街区却并没有因为寒冷而萧索。直到凌晨3点多,熙熙攘攘的人群才逐渐散去,直到后来,只有稀稀拉拉的人等在了公交车站上。
周宇翔呵出一口气,在昏暗的路灯下,白色氤氲似幽灵般飘荡。他的双手插在口袋中,脑袋藏在风衣高高的衣领中,安静孤然地宛若融化在黑夜中。东边的远处,东沙区依旧辉煌的灯火打在他的眼帘中,化成了一颗颗摇曳不定的模糊光点。
时间在等待中不知不觉地步入凌晨。夜幕更加冰冷了,夜晚的凉风阵阵袭来,似一把把刀子掠过他表情默然的面庞。比起冷风的刮过,心中的凄寒更加让他如坠冰点。他发现自己脑海中除了那个念头,已经和行尸走肉无异。
这几天的日子就像这早冬的来临,白昼笼着一层让人悲凉的灰蒙蒙。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闭上眼,黑色眼帘的幕布上倒印的全是那些撕心裂肺的画面。远至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近至这一个月,他接连失去了挚爱和挚亲。
有时,他会痛苦地从床褥上扮作起来,死死地抓着头发,嘴里含糊不清地来回重复着,为什么那么残忍,才刚刚有人能走近他的生命中,弄人的造化却无情地将他们带走,他甚至一声道别都来不及说。
天水说,周宇翔,你总有一种令人羡慕的运气。周宇翔絮絮叨叨地对着黑暗中脑海里所想象出的师父的幻想回答,这种运气就是诅咒!我能不能不要他,换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痛苦中度日如年,一团邪戾火焰在他心底逐渐燃烧。那团火焰阴冷而疯狂,由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而起,日复一日地愈演愈烈,直到最后,竟已经变成了唯一能够支撑周宇翔活下去的理由。
“……你变得很陌生,也很可怕。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下去了好吗?能不能就这样算了,要是让他和她知道你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他们在黄泉下也不会高兴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恳求你告诉我,放弃好吗?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能好好地活下去的……”
任凭脑海中的观玲如何苦苦哀求,他却以沉默应对。时至今日,他已经无法阻止自己复仇的强烈欲望。
“告诉我,他们在那辆车上,对吗?”他冷冷地在脑海中下达命令。旋即,观玲哀求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无动于衷,干脆强硬地用自己的意志操控起她,飘向街道那一头的远处。
就像是艾塔操控自己的玩偶一样。
“我没有想到,你会变得和他们一样!”观玲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道。
对,世间本是以优胜略太法则运作的。如天水这样的义人之死,他看到的只有光乙等人虚伪的道歉。整个世界没有了他,还在照常运转,一副让他恶心的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那辆公交车开来了,上面坐着许多华装异服的coslayer,伪装的人们和伪装的欢笑。周宇翔知道,那就是他要复仇的对象。为此他的酝酿了许久。
这一个星期以来,婳羽结社包括姚瑶在内的三名八荒成员和其他几个异能者,都会在固定的时刻往返在仙都主城区和东沙区之间。茫茫人海中,他找不到秘结社和娄榕榕的踪迹,但是出于复仇的目的,他决定拿这些帮凶开刀。
毕竟,姚瑶的手上还残留着下落不明的李冰月的献血。
公交车一个刹车,停在了站台线之外。周宇翔尽力将自己易容过的面庞藏在衣领中,整个人缩成一团,装成一副架不住寒冷而瑟瑟发抖的样子,悠然地踏入到车厢内。
Coslayer们纷纷安憩在座位上,或许是一整天的排练让他们省心疲惫。没有人认出正在走向后排的周宇翔。他快步走向最后一排空荡荡的位置,双手插在口袋中,大大方方地坐下。公交车的引擎再次启动,车内的灯被司机尽数关闭,让整辆车再次和车窗外的黑暗融为一体。
周宇翔靠在座位上,双眼紧闭。观玲再次哀求着他,但是这无济于事,他用强硬而可怕的意志驱使着她,为他一个个近距离观察过所有的coslayer。
姚瑶,程南,翁晨诗,费倚天,沈俊杰。尽是一些熟悉的老面孔。不过,如果不是观玲的近距离观察,穿上了coslay服,被浓妆包住了脸,他倒还真的不能马上认出他们来。
怎么办?全部干掉?
他的口袋中有两枚破片式手榴弹,此时他竟有一种冲动,干脆将手雷拉开,丢在车厢中,和他们同归于尽。但是很快,他否认了疯狂的想法,陡然间冷静地思考起来,虽然枪斗术在身,今时今日的他不可同过去的周宇翔同日而语。但是一次性要在车上干掉那么多异能高手,几乎是以卵击石。
再仔细想想,周宇翔觉得就算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拉上几个人陪葬也不是十分理智。从一开始,坐上他们往返的公交车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他的目标只是姚瑶,这个女人曾经给了他一个无法原谅自己的选择,他需要原样奉还给她,而不是通过一次突袭,快速地解决掉她。
其实可以有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的。他在心里暗暗地感叹道。复仇的火焰让他丧失理智,甚至忘了自己的能力在这方面有很大的优势。
他原本可以持续跟踪姚瑶,摸清她的行踪,尔后趁她一个人——或许是回到住处的半途,或是她一个人独处结社的活动室时——预先设好埋伏,最后再利用他学来的,比之天水还欠缺些火候的枪斗术,给她一个选择,然后杀死她,为李冰月复仇。
不过事已至此,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周宇翔发现自己也别无选择。
公交车上突袭的方案,已经被周宇翔无情地否决。他不在乎耗费多长时间和精力。余下的时间足够他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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