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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山间拔剑（第1页）

万篱很快便猜到了龚演话里的意思，他是想着两人分唱红脸黑脸好将未来黑市的生意都尽数吃下，毕竟事到如今，龚演的确只能站在海祝城这边了。虽然他这人情虽然卖得有些生硬，但万篱背着大包的武器站在门口，便是这份买卖最沉最重的价值所在。

只是，哪怕是在这种已然分明的情况下，也依旧会有人站起身来唱反调。

在数位长辈的无声注视下，场间最为年轻的中年人猛地站起，将手中的账本摔在了桌上。

“可是即便如此，黑市在海祝城做生意也得照着这百年来的规矩办事，这段时间我们在海祝城那边亏损的实在是太多了，先前龚演所说的好处我们全都没见着，前往黛冬城的船还少了几艘，这些债务想来短时间内海祝城根本就赔付不起吧，你们有什么资格……”

万篱微笑着打量着那人的眼睛，想听着他把话说完，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因为龚演二话不说就直接走了上去，狠狠抽了他一嘴巴子，无比响亮，直接将他扇倒在地上。

“规矩？规矩是什么轮得到你来讲？真是愚不可及！”

几位在黑市中颇有威望的老者看到这个情况当即便站了起来，但包括那些来自南禹城的贵族官员在内，根本没人敢大声说话，因为不知何时，万篱腰间的两把铁剑已经无声没进了硬木的桌子，一个身份隐藏得极好的咒术师被他整个钉进了桌子，满桌皆是淋漓的鲜血。

“我不是生意人，所以也不懂你们的规矩，但是我知道生意是什么。”

万篱伸手抽剑，也没擦拭就直接收进了刀鞘，他抬头望着震恐不安的人们，缓声说道：“所谓的生意不过是用自己不那么需要的东西来同别人交换自己更为需要的东西，比如此刻对于你们来说并非那么必要，但海祝城却很缺少的金钱，又比如说海祝城根本不在乎，但在座各位都舍不得的性命，所以，这就是生意，而且对于诸位来说，还是笔不错的生意。”

龚演颇有些不屑地望着地上的那个晚辈，心想平日里早就看你不爽了，如今这一巴掌真是痛快，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其他人身上时变得傲然了许多，全然不理会那些似要吃人的眼神。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啊，大家都能理解的”，龚演笑着，语意微嘲。

万篱看着他的模样，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此情境，便是想要动手杀那些南禹城来的家伙也变得不怎么好下手了。只得伸手在空中勾画了几个咒文图案，于场间诸人的一片痛呼声中，将龚演肩膀上的古陆语符号都照搬到了在场诸位黑市成员的身上。

黑沙在柔软的地毯上盘旋着，如风吹起的纤薄丝绸般起伏舞动，他们只在那些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再度回到了万篱的身上，与他身后那片噬光的黑暗融为一处。

“这个咒文方便我随时都能找到你们，龚演身上也有，而我现在要让他去海祝城的穹顶给王女帮忙，如果三天之后他在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的话，我至少能够找到你们。然后，顺带一提，用来蚀刻这些线条的染料有些特殊，就算你们把那层皮刮了也是没有用的。”

万篱用余光撇着那些惴惴不安的南禹贵族，补充道：“至于其他人，还得麻烦黑市先帮我看着，当然，像是平常那样照顾着就好了，等到五六天之后就把他们放了。”

龚演有些不解地来到了万篱身边，因为对方的及时赶到微微鞠了一躬致谢，随后才轻声询问道：“可是黑市来到伊洛的人并不多，他们是同南禹城的人商量供应到群屿的武器订单的，多是文员，所以我们的人根本控制不了南禹城的人，您为何不直接……”

万篱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转过头看了那些家伙一眼，说道：“我不杀你们，你们之中的不少人在我看来还是相当有用处的，所以如果到时候在南禹城混不下去的话，可以来海祝。”

说完这些让人更加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万篱再度转头看了眼龚演，说道：“到了海祝之后，你把这里的情况简要通知王女，顺便，知道现在南禹城的士兵都驻扎在哪里吗？”

听龚演指了个大概的方位之后，万篱走出房间，灰火之轮的意识感知到了空气中逐渐浓郁起来的腐臭味道，他抽出剑，回头冲着龚演说道：“黑市同海祝城的生意，我希望你来管。然后，告诉伊洛的城主，如果几天之后南禹城陷落了，南禹留在这里的物资他可以拿一半，带着另一半来海祝城向王女宣誓效忠，海祝城会欢迎他的。”

没有再理会身后那些震惊不安的低语声，万篱直接朝着宫殿外侧走去。

他估计自己会在五六天的时间内赶到南禹城，并且同小羡再打上一架，如果到时候自己胜了，南禹剩下的那些不洁者和军队对现在的海祝城来说都是可以消磨抹杀的东西。如果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奈奈和海祝城未来的道路无疑会变得顺利许多。

此时，在伊洛的山下，千余名不洁者正朝着这边赶来，很明显，城主事先留在山间的那点人根本就拦不住他们，万篱掂量着手中的铁剑，看起来并不如何在意。

黑市的人也混在其中，但领头的都是精明人，所以队伍基本留在了后面，他有些放心。

“做个正义或者善良的人是很苦难的，很可惜，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你值得崇尚的侠道或者是剑道，你觉得他们是怪物，但他们却觉得你是怪物，而事实上，你的确是。”

“是么，可至少，奈奈和龚演都挺喜欢我这个怪物的。”

“执迷不悟，自己欺骗自己有什么意思呢？你需要的，不是这种小造化，而是大的改变。”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改变的，比如，你对我的看法，不是么？”

万篱的左手在空中画了个轰击咒文，同时点亮右手铁剑上的蓝色铭文，指向山下来的人。

“当年他们在台上看我们，如今我在山上看他们，其实，都差不多。”

除了白因之外，没人知道万篱在说些什么，在山下人的眼中，那个站在山道上的拔剑者突然迈步，朝着山下的铁甲洪流冲了过来，他的脚步很快，他的剑影很模糊，拂过鼻尖的风中带着对方身上那股属于不洁者的腐朽气息，他冲下来，像是自山巅坠下的一股洪流。

腥风刹那吹过数百米之远，百米之外，某人的脑袋被铁剑无声削掉。

直至万篱落下第一步，身后轰击咒文爆开的火焰才呼啸着席卷开来，将山道连同两侧数十米的范围尽数吞没，尔后他右手的铁剑再度落下，视线中蓝色光芒瞬明瞬灭，景物错开，即便在千余米之外的山下港口，人们也能看见那道凭空升起的湛蓝圆环。

万篱曾听暗旅说过，如果你变得很强很强，杀人就会变得很无聊，看来，的确是这样。

长剑来回十余记斩击回旋之后，他再望向眼前，能够站着的就不过百余人了。

黑市的人是他有意放过的，其余的那些家伙也算是运气好，因为万篱无法精确把握铁剑上那道咒文的攻击范围，他汲取着空气中散落的灵魂，觉得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因为如果是黑山要杀他的话，肯定不需要这么麻烦，或许，小羡杀他也会更容易些。

“你会死在南禹城的”，白因如此断言道。

万篱不说话，只是默然展开身后的黑色羽翼。

“如果我杀了她，你可得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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