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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沉默年不义（第1页）

很多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消失，但在外面的世界，更多人的目光开始盯上这位于遥远北方的小部落，不管是先前学会那边派遣来的学者，还是现在老人的队伍，都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亡者归途的秘密，想要找寻凋亡大道真正的尽头，以及位于尽头的东西。

陌铁知道自己不是唯一接受任命的人，森林里不时出现的死者已经说明了这点。但某些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距离那个秘密不过咫尺之遥，同时，却也坚信那个老咒术师会发现秘密的根源所在，而根源所代表的力量，也许会给帝留城带去可怕的动乱。

“没人可以违抗神的意志，因为他永远都在注视你的命运，知晓着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将会发生的所有事情”，这话雇佣兵年幼时常听大人们提起，它也是神信者教义的一部分。

但眼下，已经很少有人相信这些了，密教，永不现身的神，以及信仰在理论上的漏洞，所有的东西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幸灾难，尽管现在的帝留城，也有人将之称为救赎。

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烧焦的呛人气味，但失去咒术的力量加持后，所有的火焰都快速熄灭了。迷雾混杂着浓烟在白色树林里盘旋不去，男人踏过被轰成碎渣的木屑，远远眺望着伏满尸体的漆黑焦土，景物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知道自己距离蛮人的部落已经很近了。

树木变得茂密而富有欺骗性，但脚下的土地也更坚实，不时还可以发现被人布设在这里的陷阱，但年迈的咒术师避开了它们，出乎陌铁意料，老人的行程似乎很很顺利。

他继续沿着被火焰开辟出来的道路走了两三个小时，通过原本应该被人紧守着的哨塔，不断向前的同时，地上的尸体也变得愈发多了起来。其中不少是被火焰灼伤的、也有人从高处落下，还有几个被人用匕首抹了脖子，但他原以为咒术师不会干这种事情。

前方，碎石搭建的古城遗迹逐渐出现在视野里，依附其上的木构建筑也变得更多了。

这种工艺在外面的世界极为少见，那些图腾，即使已经被年岁销蚀得辨不清模样，但也有着传说时代正统古陆语的影子，此地应该是自那时起便存在的乌灵人城邦。

它远离了神眠海峡的大陆桥，却更加接近古时神灵所在的风暴域尽头。

而这点也是让密教的支持者为之兴奋原因之一，他们希望这个秘密与现有的神灵无关。

但直到真正摸到了那些倾倒的塔楼，陌铁也没见到任何一个活人的影子，眼前现出的白色长廊覆满藤蔓，阶梯沿着斜坡向上，消失在迷蒙的雾气里。火焰燃烧的味道还是很明显，雇佣兵定了定神，紧接着便听见了远处一声震响，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动。

山坡后兴起了冲天的烟尘，氤氲水汽被气浪排开，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火焰。

陌铁开始奔跑起来，尽管身上的伤口仍旧让他觉得不适，男人还是加快脚步，径直穿过了向下的陡坡。城墙是在他这一侧被炸开的，但真正的道路应该是位于谷地的另一侧，他因此被林间密实的荆棘丛划出了数十道口子，这些东西是蛮人们有意栽培出来的。

男人翻滚着栽进最底下的草丛里，浑身都是细小的血痕，他抬起头，看见数十个部落民打扮的人从气浪卷起的方向奔逃过来，而雇佣兵的本能也没让他犹豫多久。匕首离手，跑在最前面的人便猛然捂着胸口，一个咧叱摔倒在了地上，后面的队伍也猛然停了下来。

血腥气味悄然蔓延开来，他缓步上前，一脚踏住伤者，抽出了嵌在他背上的武器。

这里总共不过数十个人，而且大多是老人孩子，看上去都没什么战斗力。

也难怪，毕竟之前那么大的动静，能够战斗的人多数都被征召去防守边界了，至今依旧留在这里的都不会太强。而这些部落民万万没想到，咒术师会拥有那么惊人的战斗力。

几个老人张皇失措，转头就领着那些孩子奔跑起来，但陌铁手中的匕首远比双脚更快。

银光再度掠过潮湿的空气，轻啸声中，几簇血花刹那飞溅而出。雇佣兵快步跟上，一把揪住为首老人的后领，将其连同孩子一并甩在了地上，扑咚，血迹糊着泥水缓缓蔓延开来，像雾中绽开的花，带着鲜艳至极的红。

那部落民已经站不起来了，即使再强壮的人也禁不住岁月的折磨考验，至于那孩子，正因为后背上齐柄没入的匕首而哀嚎着。所有的逃亡者都愣在了原地，紧张地看着他，因为男人再度抽出匕首，而他腰间的长剑，则飞旋离鞘，重重插在了地上老人的身上。

有人在用古陆语大声说着什么，可能在斥骂，哀求，或者鼓动其他的人一同对抗陌铁，但没人真的行动起来。满脸漠然的男人直盯着在场的数人，他当然不准备放过他们。

强者，或者那些自认为正义的人不会杀死他们，但他是雇佣兵，他要求自己置身其外。

在森林外围的空地上，部落民杀掉了他几乎所有的战士，而相对应的，他也就再没有义务对这些人施与善心。很久以前就有人告诉他，当他拿起武器面对他人的时候，杀戮与被杀戮就变成了如同呼吸般日常的事情，无需愧疚，因为某天，他也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他踏步向前，长剑带起呼呼风声，杀戮开始。

没有太多的挣扎反抗，那些老人和受了伤不能战斗的家伙率先倒在他的剑刃下，几个孩子在慌乱中跑掉了，但那些家伙无法在外面存活多久，只要咒术师最后能确保会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的话。陌铁擦净剑上的血迹，朝着远处轰隆作响的地方走去。

这个部落里剩下的人不多了，前方的道路上站立着更密集的尸体，而两侧依托遗迹建立起来的木楼则倒塌过半，血迹引来了北疆以耐寒著称的乌鸦，后者很是兴奋，聒噪不已。

烟尘飘扬而起的地方有座相当突兀的建筑，由严整的巨大石块拼接而成，不太平整，微微倾斜着，目测足有数十米高。就如陌铁在外面见到的那些遗迹残留一样，上面绘满了各式他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在迷蒙的雾海中散发着莹莹的蓝色光辉。

而巨石两侧都是部落民搭建的房屋，只不过眼下全都被推倒碾碎了，看起来，那石块就像是当空落下的一般。雇佣兵没有多想，因为他看见老咒术师正站在距离石头不远的地方。

一个年轻的男人握着属于老人的华贵匕首，双眼紧紧盯着那块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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