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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李僵（第2页）

“早点儿回家去吧。”颜媛挂了电话，在咔嗒一声之前，杨沛然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她哽咽的尾音，也许没有。

第二天，属于黑铁纪的大日子来到，没有刮风，没有下雨，阳光灿烂，云也刚刚好。杨沛然在合纵软件亮马桥专卖店门前经历了算得上豪华的发布会，两百多人将一个临时搭的七八平方米两尺来高的台子围得水泄不通。杨沛然和杨绍英一起在台上为一堆码得扎扎实实的《血狮》象征性地剪彩，宣布即时战略游戏《血狮》全球发售正式开始，前五十套都将在亮马桥店开售，台边排队的人挨个登台，他们当然提早就交了钱，由杨沛然手中接过软件，冲着台下挥舞手中光盘盒，兴高采烈地由另一边下台去。

前五十套发售完毕，杨沛然下台来，坐在台下一张小桌子后，为希望获得制作人签名的玩家们在游戏封套内衬签字。工作人员重新梳理排队购买软件队伍的秩序，玩家排队进店，买了软件出来后在杨沛然这里再排一次队签名。

开头签几个时杨沛然还有心站起来迎接，和玩家握手之后再坐下问玩家想签什么字，这样签字的速度太慢，后面鼓噪之后杨沛然请工作人员预先将玩家希望写的字写成条子拿在手中，到他面前只要递上一看就知道；再往后他干脆不站起来迎接握手，连签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手指酸软，请工作人员别再发纸条了，后面的人他统一只签自己的名字。

一上午他统共大约签了两百多套，中午也没时间吃饭接茬儿签，只觉得手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写的字自己都觉得不认得，笑着对玩家告了几回饶，但也没离开座位，就和排在前面的玩家们聊天，知道盗版《血狮》光盘早两天已经出了，只是盗得似乎有些问题，表现不稳定，常常自动重启，宾主都开玩笑说提前放出瑕疵版算是反盗版的有效措施。

休息不多久他接着坐下来签名，下午人少之后他把签名速度放慢，不时抬头朝排队的队伍里瞄两眼，希望在队伍里看到颜媛，但直到下午五点已经没什么人了，颜媛也没出现。

“我走了噢！”他帮着把发布台连同桌椅都拆了送上合纵的面包车，像打了一天工的临时工对专卖店里好几位一日同事招呼，拍拍屁股走路。疲惫归疲惫，心满意足，也稍微有些悲凉，这一场战斗所有艰苦的部分他都经历过了，结果都已经笃定，接下来会次第展开，再接下来，会是轮回般的新的开始，此刻他没力气想。

半周过后，合纵和日全分别报过来第一次统计的销售数，总共才卖出三千七百多份，远低于预期，甚至发售当天黑铁纪四个人在四个专卖店签名卖出的数量至少一千份，等于北京的四个店一天就总共卖出了全国半周销量四分之一强，这怎么看怎么魔幻，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原因，比如说北京短期内不会出现伪正版，售出的数量里差不多一半都是托儿买的，这些量要从实际销量里剔除。

不过发售后第二天后耿天与萧莉娜在办公室接到玩家的电话全是肯定《血狮》游戏品质的，不少玩家热情地举报当地软件专卖店、电脑城摊位上既有包装精美的伪正版卖，也有简装盗版光盘卖。

“不用记了，没用的。”杨沛然经过时看见萧莉娜边接电话边在纸上写着贩卖盗版软件的地址，敲了敲桌子提醒她。

“好的，我都记下来了，我们会尽快处理的，谢谢你，再见”萧莉娜程式化地微笑，语调亲和，挂了电话脸上笑容顿时消失，恨恨将桌上本子翻过盖起来，啪的一下。

去内蒙草原度假的众人回来上班，按先前安排他们将要派往游民科技，像一次出差，杨沛然也确实这么安排了，除了袁宝庆。

“明天起你不用到公司来了，希望你以后一切顺利。”杨沛然把袁宝庆唤到办公室，先递给他一个大红包，里面装着三千块钱，平和地对他说。

袁宝庆手捧着红包，脸上喜悦还未褪尽，立即惊讶到发懵，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杨沛然知道会是这样，耐心地等着。

“为什么？”袁宝庆挤出点笑容缓解尴尬，但似乎更尴尬，“我没有提过要辞职啊，是不是搞错了？”

“你没有，是接下来公司需要收缩战线，程序这一块有点儿富余，所以，对不起。”杨沛然略带着歉意，略是因为问题并没有搞清楚。

“怎么会呢？我这不……段泽晨他，我们才两个人，这是他的意思吗，是他觉得我不行要换掉我吗？”袁宝庆慌乱得语无伦次，眼神中透出了绝望。

“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这不关小段的事，是公司整体要做收缩，要尽可能精简人手。”杨沛然淡淡地说道，他知道这可能是错的，但这么做有道理的部分更大，只要不对袁宝庆提出正式地指控，自己就不算错。

“不对，不可能这样，《血狮》这么成功，下一款产品肯定会要求更高，功能肯定更多更复杂，怎么会不需要我呢？杨总，你保证我走之后公司始终只有小段一个，不会再招程序员了，你敢保证吗？”袁宝庆惶急地反将一军。

杨沛然冲着袁宝庆轻轻摇头，要他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身体凑近，轻轻地说：“《血狮》很成功，你现在出去不难找到新的工作，如果有公司问我，我肯定会说你的能力足以胜任主程。还有，我保证，如果我们能渡过这次的难关，以后程序部再扩军，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那时候你如果正在找新的机会，我们届时再谈，等于迂回一次，你看好吗？”

“难关？”袁宝庆喃喃地说，沉思一番，他在办公室里只待了一会儿，假期里发生什么还不知道，只听说了《血狮》发售之后销量确实不如预期，虽然杨沛然的话弯弯绕绕，但也听得进去；他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好，我能理解……”

“谢谢你。”杨沛然拍拍袁宝庆肩膀，顺势把他扶起来，引领着到程序部办公室，正好段泽晨站着喝水，“小段，袁宝庆要离开我们了，你帮他做个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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