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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天道惟微5（第1页）

那人呆了一呆，慌忙说道：“夫人如此厚爱，岂非折了小人的草料？”

那夫人笑道：“杀敌辛苦，合该犒劳。”

那人捧过茶碗，躬身称谢，神色间甚是受宠若惊。小心饮罢，方想起来此之由，慌道：“官军四面合围，弟兄们快抵敌不住了……”

“什么？”赵大财主面色骤变，道：“岂有此理，外面是何人领兵？”

那人手指窗外，正想要说话，突然啪的一声，手中茶碗跌碎在地，身子向前摔倒，就此死了。

赵大财主眼中寒光暴闪，向那夫人道：“你……茶里有毒……”

那夫人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意态既似悠悠，又似不屑。

赵大财主转念便知那人身中数箭，又急奔回报，乃失血过多而亡，但若非她打岔，想来此人必能将话说完。心念未绝，但闻脚步声遥遥而来，又有人到了门外，听来人步声急促，显是十分慌乱。

众心为之牵动，只见一人快步进来，浑身浴血，跌倒在地，喘着粗气道：“点子已攻破南门，少主不知所踪，二少主性命垂危，情势极为不妙……”

赵大财主“啊”的一声，怒道：“官军乌合之众，我天宗高手以一敌百，不在话下，何致如此？”

那人道：“点子乃是太师府卫、童府捷胜军暨京师诸府护院的高手，足有近万人之众。人众虽不足虑，只是……只是……”

赵大财主道：“只是什么？”

那人道：“只是点子十有七八手持突火枪，为首者……为首者乃是蔡京！”

满堂君臣听得蔡京救驾，无不喜形于色。

赵大财主惊骇无比，道：“老贼誓书在此，抱病不出，纵然所料无信，又安知我天宗今夜举事？况那突火枪乃是本座绝密，岂会流落出去？”说到这里，忽地转头向那夫人叫道：“又是你！”

那夫人面无表情，也不答话，只静静立在原地，将手拢在袖中。但凌钦霜见到她衣袖微微颤动，自是心中得意之情难以尽掩。

但听枪鸣惨叫之声此起彼落，显是情势急迫。赵大财主面如死灰，又吐出一口鲜血，疾咳不止。龙归此刻也看出真假，挣扎近前。赵大财主一把撇开他，猛一扬手，掌中一物划空长鸣，破窗而出。

只听兵器的相交之音由远而近，不绝传来，厮杀声中隐含风雷滚滚。随之一道血红身影倏忽飞身入殿，驻足于赵大财主身旁，正是乾坤子。

他脸色犹如鬼魅，但仍颇为镇定，微微躬身，却见他怀中横抱一人，昏迷不醒，一道长逾三分、深达寸许的伤口由那人左肩直至右肋，血水汩汩流出，将乾坤子的道袍、玉华阁的地砖染得一片赤红，却是二少主。

那夫人道：“犬子获救，道长劳苦功高，妾身感激不尽。”

乾坤子呸了一声，狠狠道：“奸贼！男扮女装，好不要脸！”看这情形，他显然是早已知晓内情。

话音方落，“砰”的一声巨响，乾坤子但觉腰身一阵剧痛，低头只见胸口血如泉涌，却是开了一个大洞。他身子一晃，怀中的二少主摔了下来。随即便听门外一声喊，霎时涌入数百名高手，只见人人手持突火枪，将赵大财主及天宗诸人团团围住。

乾坤子但觉全身气力渐渐衰弱，扑通跪下，朝赵大财主拜了下去，蓦地身子一软，再也下动弹了。

赵大财主面色难看之极，面上肌肉抽搐不止。过了片刻，忽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身子缓缓往旁倒下。

龙归大惊，抱住了他，咬牙唤道：“宗主！”

忽听那夫人长叹一声：“道长满腹经纶，见解精奥，却何故执迷不悟？”

龙归目中喷火，哈哈笑道：“满腹经纶，庙堂之上，又有何用？”

赵大财主面色惨然，眼中闪过一丝怅意，叹道：“非战无功，天实不与。”

只听殿外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宗主身为太祖苗裔，非有尺寸乘埶，起陇亩之中，不数年，为商海巨贾，诚可佩也。然外勾蛮夷，内害黎庶，自矜攻伐，朝秦暮楚，逞私欲而裂中原，奋私智而祸天下，此心古来未尝有也。如今致败，却言天道无常，非战之罪。宗主自诩霸王，岂不自羞！”说话问，只见一人身穿蟒袍，在数卫簇拥下缓缓行来，正是蔡京。

赵大财主听了森然喝问，脸色反倒平定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太师天资凶谲，舞智御人，竭四海九州之力以自奉，本座自难堪敌。至于兄弟为参商，父子如秦越，本座更是望尘莫及。如今宗社覆亡不远，民心恨之切骨。太师，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

蔡京笑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说着蹒跚上前，向赵佶下拜：“老臣救驾来迟，死罪死罪！”登时便有大批火枪手团团护住赵佶。

赵佶慌忙道：“蔡卿来得正好，快快平身。”

蔡京道：“天宗反贼围聚皇宫四门，已被老臣尽数处斩，请陛下下令，封锁京城，缉捕逆党余孽。”

赵佶连连称是，传下令去，接着叹了口气，道：“毕竟还是你最忠心。”说罢转头向赵大财主喝道，“逆贼，还不束手就擒？”此时他惊魂已定，说起话来也恢复了往日的皇帝气派。

此时封翔、乾坤子相继身死，龙归、二少主身负重伤，赵大财主眼见大批火枪手环视在侧，自顾体内，但觉丹田绞痛，暗叹一声，心中无数念头纷去沓来。想到自己耗费无数心机，筹划复辟之事，料不到功败垂成，反中暗算，蓦地转头，望着那夫人，眼光奇寒彻骨。

那夫人双手拢在大袖之中，见他身上杀气腾腾，目光依然温润冲和，温声说道：“一切仇怨，尽归吾身。要打自当奉陪。”

赵大财主哼了一声，忍痛站起身来，手中不知怎地忽然多了一柄长剑，剑尖有血，滴滴嗒嗒。霎时间剑上红光四射，满堂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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