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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告密（第2页）

杨沛然听柯斌说出前面一句，已经不断地摇头，这摇头的意义有很多，每一样都是他的实际意思。

“这个爆料内容涉及到了以前游民科技的一些问题，所以我是来找杨总做一个情况核实的，麻烦杨总看看。”柯斌说着，将手中的打印稿递给了杨沛然。

杨沛然勉强地接过来，见稿纸上有些地方由红笔做了标红，问道：“是关于划红线的这些情况吗？”

“是的。”

杨沛然便只看标红的部分，看了几处，基本上都是真的，或许有角度上的偏差，但不都正该如此么；他轻轻地摇头，没看完就把稿子还了回去，“抱歉啊，我不能说这些是真的或不是真的，我建议你们也不要发这类稿子。哪家公司没有点糟心的事儿呢，换了是你们编辑部，就一切都可以摊开在阳光下吗？”

柯斌有些惊讶，但还是坚持地说道：“沐迩本来也是反对刊发这篇爆料的，但他和祝总联系过了，祝总看过之后说这稿子可以发，我们才有后续动作的。”

杨沛然第一感觉是柯斌骗人，随即觉得这说法是可信的，因为爆料的内容显然并不把抨击的矛头指向祝时雨，而指向的是公司董事会，所谓的大老板。这在以往也不可能，祝时雨不是这么捉狭的人，他自己就是个投资人，但近来或许情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使得祝时雨不惜把矛盾公开来寻求奥援？

“我还是……不能证实或者证否这些传言，还是觉得这不应该被报道出来。读者喜欢的是游戏，不是研发游戏的人有什么样的矛盾，这就好像钱钟书打的那个比喻一样，人们吃鸡蛋，不用认识下鸡蛋的母鸡，对吧？”

“我们是媒体，媒体是公器，游民科技那么多新员工被裁，显然是不公平的。我们为他们发声，也就是为国产游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发声，真实是最重要的，这是我们的观点。读者爱看什么，不爱看什么，我们有自己的判断。”柯斌坚持，但也不打算和杨沛然争论，杨沛然只是个验证环节，并不是故事的正主儿。

杨沛然把打印稿又接了回来全部地看过一遍，说也奇怪，他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到了……董事会的层面，不是董事会的某一个人，而就是董事会，假如这是一个人的话；游民科技是他创立的，即便他从未名列股东之列，并且已经彻底离开，但杨沛然对它仍然有别样的感情，不想它声名受损。在这篇文章里游民科技是一个不顾员工权益的黑心公司，也是野心家们争权夺利的冒险乐园，根本不懂，也不尊重游戏研发的专业；对祝时雨也没有什么好话，这可以推断大概不是他主动编造的文章，唯独不是一个用心在游戏研发上的正常公司，这触及了杨沛然的底线。

“这篇文章问题很多，很多都明显不是事实，刊载这样的文章，你们要预备接受很严重的后果。”杨沛然说得俨然，沉重。

“哪些不是事实，以及真相分别是什么？这就是我来找杨总核实的原因。”柯斌有些意外，仍和气地说道，即便所有这些涉及杨沛然的报道全删除，也不会伤及报道的主体。

“我不希望你们，你所说的媒体公器被人当枪使，达成他个人的目的。”杨沛然最后还是拒绝，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连着接待了两波和自家业务几无关系的拜访，杨沛然回到自己工位上，心绪不宁，想了又想，把手头工作交代给杨文科和耿天两人，自己出门打车到了游民科技楼下，本想打电话约祝时雨出来说话，又油然生出好奇心来，想看看此刻游民科技到底是怎么个乱法，还是直接上楼去，穿过开放办公区，直接进了祝时雨的办公室。

祝时雨正在办公室里用一根臂力器健身，见杨沛然来了忙招呼坐下，一边继续完成了十几次动作才擦汗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

“难得有空过来啊，有什么事儿吗？”祝时雨喘着气问道。

杨沛然刚刚看着祝时雨完成臂力器的动作，就觉得这大概合乎祝时雨此时内心状态，“你这边最近事儿挺多啊，怎么样啊你？”

“能怎么样，还不就是那样儿！”祝时雨回答地近乎废话。

“我来之前，电脑游戏杂志社的柯记者来找我，说他们打算刊发一篇游民科技内部员工爆料的文章，有些内容向我求证。”杨沛然一边说，一边观察祝时雨的反应。

“什么爆料？”祝时雨嘴角有微微的笑意，得意而讥讽。

“不是你放出去的吧？”杨沛然径直把他最担心的问题捅了出来。

祝时雨笑容陡然收住，有些尴尬地抬头望了下屋顶，“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杨沛然看着祝时雨的表情变化，那种熟悉的疲惫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这是他当时下决心离开游民科技的原因所在。祝时雨大多数时候是个好人，好伙伴，有情有义，有责任有担待的人，但少数时候不是，而此刻他就是少数的时刻，他不知道自己脚下的疆土正在崩裂分解中，还以为权谋能帮他重新赢得对局势的控制。

这是属于人类的愚蠢，杨沛然承认他自己也概莫能外，能提醒他的那个人在哪儿？

“常勇那边最近如何，在和你闹别扭了吗？”杨沛然本来想以更加委婉的方式问，但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但既然第一句这样直白地道了出来，后面就容易得多，仅仅是推断的那部分也就都列着队，排在齿颚间，势在必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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