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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闷棍（第2页）

“我马上打电话给合纵的杨老板，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他们那边的问题。”杨沛然自我开解地说，心烦意乱，手不自觉地轻轻哆嗦。

“要是我昨天先兑付的是他们的支票就好了。”萧莉娜自责地说道。

“不，完全一样，止付肯定有问题，问题不在于兑付了没有，在于我们先兑付了立即就付给了光盘厂，这才是问题。”杨沛然思绪有些跟不上，说出来才能更好地梳理。

“是啊，现在可怎么办？”萧莉娜急得要哭。

“我先打电话。”杨沛然深深地呼吸，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钱？”

“还有四万多。”

杨沛然拿纸笔在桌上飞快地算了一回，说道：“公司除我以外十个人，每人发一千块奖金，你马上去银行取一万块钱，下班前发给大家吧。”

萧莉娜不相信地看着杨沛然，“现在还要发奖金？”

“这不是一回事，发吧。”杨沛然做个手势，催促萧莉娜赶紧去办，办公室里剩下他一人，他又多坐了十分钟，让自己更沉静下来，这才翻出名片夹，找出杨绍英的名片，拨打过去。电话响了十几回那边才接。

“杨总，我是黑铁纪的沛然啊，刚刚我们财务给我说，合纵把给我们支票给止付了，我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杨沛然明明对着的是话筒而已，也满脸堆笑地开口说，极尽谦卑，他当着杨绍英反而不会这样。

“啊，是杨总啊，”电话那边先说这几个字，言辞生冷，接着停了一下，话筒里毫无声息，“是有这回事儿，我们还等着杨总上门来给我们说明一下情况呢。”

“嗳，杨总，我这就赶过来。”杨沛然本来就没想过这是电话里能解决的事儿，立马搁下电话，整理一下装束，便出了公司下楼，打着车赶往三里河路，很快便到那黄色独栋小楼前，忙慌慌地上了二楼，和前台说与杨总约好，便自己进去，到总经理办公室，见杨绍英与谢君都在，两边客套也嫌多余，严肃地点头，分宾主落座。

“我们浙江和上海有两个经销商昨晚上给我们打电话，说他们那边有人在做《血狮》简装版的征订，单子都发到他们手里了，他们是在我们这儿拿货的，当然要通知我们，把征订单都传真了给我们。”杨绍英过来沙发时手中就拿着一张纸，此时递给杨沛然。

杨沛然忙双手去接过来，见墨迹不甚清晰的传真纸上有一个表格，表格中确实写着《血狮》简装版征订的内容，写明了预定售价二十八元，预定折扣四点五折，下面商户名称，地址、联系方式、征订数量和总金额一行格子都空着，表格下面是联系人和传真号码，带着个区号，杨沛然一时不知道是哪里，显然就是接到征订单的经销商直接把空白单传真给了合纵的总部。

来时路上杨沛然设想过合纵紧急叫停银行兑付的种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种，从二十八元的定价来看，这像极了先前祝时雨曾经给他吹过风的降价倾销来对付盗版的方案；但显然不是，祝时雨此时在广东梅州他自己家里，也绝不会是自己的敌人做这样的事，他实际上已经脱离了这个行业。

“这真不是我们发的，应该是假的。”杨沛然这个念头转了好几回，不得要领，还是苦涩地说出来。

“要是是真的呢？”杨绍英脸色严峻，认真地问，停了一下，“我当然不敢说这东西绝对是真的，但这是当地二渠道成熟的运作模式，绝不会凭空针对你们来这一道；因为这不像是我们在北京对着杭州，远隔千里，他们是当地的，打个车就能到，彼此熟门熟路，现实里他们之间的关系，老实说，比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联系紧密多了。”

杨沛然没法反驳，脑子里乱作一团，徒劳无益地连连摇头。国内游戏市场盗版猖獗是一个既定的前提，谁也没办法，所有正版软件厂商和渠道不过是在没办法的大势下做有法可想的一小部分的竞逐，这是天然的艰难。一般而言，正版出之后有个破解周期，程序加密的破解通常在七天到十天，算上压制光盘和分销，盗版通常要比正版晚个半个月出来，这是正版销售渠道最重要的营销时间窗口。

有分析认为正版用户其实分三部分，不论如何也会买正版的用户，犹犹豫豫买正版的用户，选择性买正版的用户；这时间差几乎决定着所有犹豫型用户选择正版而非盗版，以及一部分选择性用户。前段时间杨沛然花了许多功夫说服两家渠道商相信《血狮》所蕴含的爱国主义意志与出色表现是能够说服相当部分盗版用户转化为正版用户的，所以才签下国内游戏行业有史以来最优厚的渠道销售合同。但这下，攻守之势一下子完全地改变了。

如果说这些售价二十八元的所谓简装版里面装的真是已经被破解了的《血狮》，那么从经验上而言，对于普通玩家而言这些就是正版软件，而非盗版。如此一来所有正版软件用户都会考虑，八十八元是正版，二十八也是正版，多花六十元就为买个更大的纸壳包装？会有一个小比例的用户本着支持游戏公司多赚些的用心而愿意花这笔钱，但绝大多数人都会投向价格低廉一点的正版。这是个朴素的道理。

“这对我们的伤害太大了，”杨绍英缓缓地说道，声音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杨总，我愿意相信这不是你的布局，而是你公司内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你需要在这几天里把问题调查清楚，给出让各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案来。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暂时止付那笔钱，而且保留进一步追究你们法律责任的权利。”

杨沛然相信这局面对支票已经被黑铁纪兑付的日全而言是一个难言的巨大伤害，但对合纵哪儿算，不过是杨绍英占便宜的说辞而已，他也知道这没什么可争辩的，叹息着说道，“好，杨总，我这就回去，尽快把版本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事情搞清楚，同时想办法出一个解决方案来，让大家都能损失最小。”

由合纵出来，杨沛然在路上走得踉踉跄跄，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猛地醒来之后的张怀民，面对着巨大巨大的憋屈，却无从下手，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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