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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罅隙（第2页）

段泽晨回到自己座位上，接着看方嘉给他的源代码。方嘉写代码时做的注释远超出一般需要，大概就是预备将来他离开时接手的人不仅看懂代码本身，更能理解他的思想；段泽晨看得津津有味，像在阅读一个有故事的大型系统工程图，先有宏大周密的立意，继而有娓娓道来的布局，时而跌宕起伏，时而峰回路转，读之而忘怀。

这两天他为不见耿天只稍微牵挂，还以为她仍是去泡北京市图书馆，要么就是回寝室睡得早，和早出晚归的自己刚刚错过了，并不大以为意，刚刚吴子嘉才过来说耿天其实已经好几天没回寝室，这才从阅读代码注释的喜悦中脱出来，正惊讶间，便被杨沛然叫去问。杨沛然问什么，他如实地答，生出不安来，他并没刻意地观察杨沛然，却看出他说话过程中情绪波动，失魂落魄，猜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回来再看那些美妙的注释已索然无味。

他的思维既奔放，也算严谨，很快脑子里勾画出一个故事来，那就是耿天上周好几天不在公司，说是到图书馆去查资料去了，其实是杨沛然安排的，瞅准时机他们两人在外面避开所有人视线约会，这足以说明刚刚杨沛然一付心中有愧的神情，耿天是被他欺骗才和他厮混在一起的，而她消失，多半是因为被这个人渣欺负，不堪受辱地躲起来；再怎么躲藏，也不可能躲回到山沟沟里，而在北京城里的某个角落。

又或者她接连被人欺负，先是被杨沛然，接着是连杨沛然也不知道的某个人，那个人把耿天劫持着藏起来，说不清遭遇不测。心想到这儿，原本想着晚上下班回家再和吴子嘉商议如何应对这局面，找到和解救耿天出来的计划顿时变作了立即动作，保存文件关上电脑，起身把吴子嘉叫出来，出公司找个僻静处把这念头和他说了。

吴子嘉听得大惊，“你打算怎么办？”

“我直觉上感觉耿天周五那天和杨总在一起，耿天这几天不出现和他有直接的关系。他们上周五什么时候分开，在哪儿分开的，我们要设法问出来。”段泽晨眼睛虚成一条线，表情有些狰狞。

“我也觉得，否则干嘛他那么关心？”吴子嘉先说了这么一句，咂摸一下，“我说句实话啊，耿天这个年纪跑哪儿去躲几天，不论什么理由，难道不是再正常也没有吗，就因为她是个女的你们就都那么不放心？”他再停顿一下，唉声叹息，“好，你打算怎么做？”

“杨总不是就住我们附近吗，我们今天晚上埋伏在他们楼道里，如果灯是好的就预先敲坏，等他回来我们拿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揍一顿拖到变电房后面，拷问他说出实情！”段泽晨说这话时的神情越发峥嵘。

他知道自己脑子里有些疯狂的东西，以前只是猜测，这会儿他知道了那是什么，那是不顾一切的畅快感。

吴子嘉听得目瞪口呆，一点儿也不相信这是段泽晨说出的话，假设这的确是他说的，“我操，你是疯了吗？”

“没疯，我很冷静。”段泽晨神情的确平静。

“首先，万一杨总根本不像你想的这样呢？其次，就算用麻袋套住了，他看不见我们是谁，那你打算怎么问他话，变声么？”吴子嘉让了一步，就实务的层面加以推敲。

“你到底想不想帮耿天一把？”段泽晨问得简单，决心已定。

“我觉得，只是问出杨总那天是不是和耿天在一起，以及他们在什么地方分开的，这对找到耿天没什么帮助。”吴子嘉心惊，低低地说道，“打一架我不怕，但我不想丢掉工作，你这一出，太他妈的天马行空了！”

段泽晨冷笑，想了一想，说道：“你不用出声，我一个人问就是了。”

“他既然猜出了你，还能想不到另一个人是谁？”吴子嘉反唇相讥。

“算了，你不去就算了，我一个人去问他。”段泽晨说完转身就走。

吴子嘉一把抓住他，“现在？”

段泽晨挣了一下，吴子嘉抓得牢，“既然不好打他一顿，那不等晚上，现在就去问，有什么问题？”

“最多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咯！现在在公司问不合适，一个不小心闹翻了，一点儿退路都没有。”吴子嘉认真地说道。

他好容易劝得段泽晨收束下愤激的脾气，回到公司。下班后段泽晨也不加班，骑着车到处转，找到家体育用品店买了一支棍球棒带回家，这是他看日漫得到的启发，等吴子嘉也回来，两人商议了待会儿伏击杨沛然具体的计划，看好了地方，随便吃些东西。

待到天黑下来，将近十点两人便要一同出门，段泽晨身穿短裤背心，手持才剥去包装的球棍；吴子嘉穿着长裤T恤，手上拿个电筒，自然不会有什么麻袋。

“你不带棍子会更好点儿。”吴子嘉忍不住劝诫。

这时门锁响动，一个人推门进来，见客厅里站着的两人，不开口招呼，视若不见，绕过他们径直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人正是耿天，一点儿也不像是离开了三天，倒像是早上出门才回来似的。

“天天！”段泽晨手中擎着棍球棒，脱口而出地唤道。

耿天已经用钥匙开了门推开一半，听见段泽晨问，脚步停下，转身望向段泽晨，神情冷淡，“干嘛？”

“这两天……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段泽晨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和澎湃，那因为焦躁而生的绝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么大的人，还能丢在哪儿？”耿天脸上有淡淡的嘲讽，看看吴子嘉，冲着他点了点头，“对，我好几天没回来，让你们着急了，对不住。”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吴子嘉打圆场地说，对耿天挥手，“你早点儿休息，我们也就不用出去找你了。对吧？”这最后两个字是冲着段泽晨低声说的。

他这话有里玄机，不知道耿天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装不懂，径直进屋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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