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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小说 漫长回乡路 之十（第1页）

漫长回乡路

——《野人岛》之十一

揉头果在浦东终于赚到了生命中的第一桶乌金，黑亮得怕人。他用手中很少一笔钱在远郊买了破旧的民房，稍作改造便能轻松入住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年，市委终于花大力气取缔非法养猪，严厉打击非法出售假冒伪劣产品。揉头果正好不想每天弄得臭烘烘的，就狮子大张口，带头充当机场扩建的钉子户，硬是无理取闹又获得了一大笔拆迁安置费。此时，他就顺势转产经营大棚蔬菜，快嘴婆以为揉头果作孽作到头了，钱已经快撑破了他的腰包。正好转产蔬菜，估计他再也不能为害一方了。没想到，揉头果生产蔬菜也不按套路出牌，原来出售注水肉，他现在经销有毒蔬菜，头天晚上喷洒农药，第二天清晨他就敢出棚去卖，而且在出棚的过程中，又添加了许多增绿剂防腐剂，闻着那刺鼻的药水味道，王小悦心里作翻直想吐。她苦求无果，以死相劝：“你这样做是要遭报应的，我们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你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你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死给你看。”

揉头果冷笑着说：“你要再逼我，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杀你全家。谁也别想挡我发家致富的道。我才不相信因果报应呢。”

王小悦人没死，心却彻底死了。当年，就是因为揉头果扬言要杀她全家，她才不得不跟着他“私奔”，这么多年，父亲母亲是什么样子，她一点也不知道。

在卖完最后一棚有毒蔬菜后，老苍病了。

医院检查的结论是长期慢性中毒导致的肝部恶性癌变，已经晚期，无法治疗。

“我们有钱，求医生救救我爸。他一天福也没有享过。”揉头果把一大皮包的钱放在医生面前。

医生爱莫能助，很歉意地说：“太晚了。拿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来命了。”

老苍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反倒沉静下来：“儿啊。我认命了。你要听小悦的话，学好吧。你要是有孝心，就让爸爸早点回家，让我入家乡的泥土。”

在王小悦不在场的时候，老苍向儿子透露了王队长早已去世的消息。揉头果低着头，神情木然。

岁月是把杀猪刀，最终杀死了老苍。在老苍弥留之际，揉头果将他送回了老家大王村。

许多乡亲过来探望老苍，眼见着他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回来我家安心了。多亏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我们苍家的照顾，我们虽是小姓，但王姓大族从来都很善待我们。是苍家对不起王家……”老苍说这么多话，已经气喘吁吁，加上揉头果不让他这样说，他总是要停顿很长时间，才又断断续续地说，“我死了以后，立即火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要立碑不要建墓，我无颜见大王想的父老乡亲。”

围着看望他的众人赶紧宽慰老苍。

“你的身后事是苍耳安排，由苍耳做主。”

“好歹立个坟头，留个念想。每年清明、冬至，孩子们有个去处。”

“是啊是啊。不然，家家扫墓，苍耳他们的心里空荡荡的，会难过的。”

……

老苍回乡第十天，去了。

苍耳不仅给父亲建了墓立了碑，那排场大得惊人，半边荒山坡都让他给占了。他不仅修了自家的陵园，连他自己和子孙的墓地都预留好了。可惜，揉头果现在还没有后代，可能永远没有后代了。

因为，王小悦终于回来了，回来后便知道了自己父亲去世的原因。她在老苍墓前哭得天昏地暗，其内心并不是哭老苍，而是哭自己的父亲。她暗暗发誓，要苍家断子绝孙。她内心的愧疚全部转化成了对揉头果的痛恨——要不是这个死不要脸的人死皮癞脸死缠不放，以死威胁，她怎么会死心塌地地嫁给这个浑身是刺、口碑不佳的青年人呢？王小悦虽然口直心快，话比较多，得了个快嘴婆的绰号，但乡亲们口中的“快嘴婆”并王贬义色彩，甚至还带着浓厚的褒义观念，那是说她从小就能说会道，头头是道，从小口无遮拦，是她心口如一的表现。

她当时的难言之隐不能与外人说，她的私奔不是舍弃父母，恰恰是保护父母啊。

那个无法无天的揉头果，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

处理了老苍的后事，王小悦就陪在母亲身边，她已经是揉头果的事实妻子，揉头果手里有无数违法的证据在快嘴婆手里，他再不敢扬言要杀她全家了，最根本的原因是揉头果现在手里有钱了，他自己也觉得命金贵了。所以，在王小悦的一再要求下，他变卖或强买强卖，处理了在浦东的财产，最终以一个有钱的成功人事形象回到了万山湖。

有钱能使鬼提磨，钱包鼓凸的揉头果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了，他已经是一位能用钱呼风唤雨的地头蛇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条在外面大世界蜕了几层皮的地头蛇，时时刻刻在酝酿着大动作。光有钱明显不行，他还要有权，他想花钱买权，再用权换钱，这个如意算盘在他决定回乡时，就盘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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