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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寻找失踪者
——《野人岛》之十八
现在谁也不知道王小悦和山芋在哪里。开春了,人们渐渐忙了,没有多少人再对快嘴婆和山芋感兴趣,最关心他们的人是苍书记。
苍书记虽然还主持着村里的工作,但威信已经大大降低了。连大学生村官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人们似乎都感觉他迟早要出事,而且要出大事。
野人山芋与世隔绝40余年,语言和脑子都不大好使,除了毕作家稀罕他,苍书记稀罕他,没有人再关注他。山芋对苍书记没有太大的威胁,王小悦才是他心头最大的隐患,从少年到中年,从万山湖到浦东,再从浦东到万山湖,揉头果一系列的劣迹和污点快嘴婆几乎全程全部掌握着。
当年村里换届选举前,揉头果找快嘴婆要钱。
“小悦,借给我十万块钱,我要竞选村书记。”
“你连党员都不是,当什么书记?”
“我早已是党员了,在浦东就入党了。”
“就你还能入党?不会是假的吧?”
“入党怎么可能是假的?我的组织关系很快就转到村里来了。”
“你回来安生过日子不好,为什么要当什么干部呢?”
“我说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当干部的好处多着呢?”
“那你公平竞争,要十万块钱干什么?”
“实话跟你说,五万块给县里领导,另外五万给村民发红包。让他们投我票。”
“你这不是买官吗?十万块,我们养多少头猪种多少斤菜才挣来的啊?”
“你现在别心疼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现在借我十万,两年后我还你二十万。当官就像做生意,你不投入本钱,那哪行呢?”
王小悦最终给了他十万,也不知道揉头果他上下是怎么操作的,换届选举时,苍耳果然成了苍书记。他在竞选演说时就夸下海口,只要他当上书记,村民的收入两年内增加两倍。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背地里拿了揉头果红包的人,投票时不由自主地在苍耳的名字后面打了√。揉头果最终以微弱优势当上了村书记。苍耳顺利成为苍书记之后,县里的一位干部不知是接到了谁的指示,居然来万山湖村搞“庸者下能者上”的换届典型案例调研,揉头果被当作致富能人成了村民的领头人。宣传活动搞的老书记背井离乡,他气得到城里女儿家去了,落的耳朵清静。
揉头果上任后,他多次到镇里反映,7位老师教14个学生,是教育资源的极大浪费,最终已经没有多少学生的村小学被合并到镇里去了。村小学新盖不久的教学楼被他改造成了村部,与此同时,他还明目张胆地在村部旁边盖了自家的小洋楼,建了理发部,理发部部长就是快嘴婆,村里原来的老剃头匠,不想跟书记夫人争人头,主动撂下剃头挑子不干了。
两年时间,村民的收入的确增加了两倍,而揉头果的收入则增加了几十倍。这时的万山湖村不仅有渔场、石料厂、煤矿,还有金矿,土地收入完全是毛毛雨了。但生态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山青水秀成了过往,绿水青是就是金山银山被颠倒过来了。
露天煤矿煤质很差,像是没烧透的煤渣,揉头果从外地购买来优质煤炭,将次煤掺杂其中,以次充好,再卖给各轮窑厂。行赌是揉头果的看家本领,权钱交易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在这个远离县城的山村水郭,村民只知道苍书记县里头有人,但具体是什么官罩着,谁也说不清。直到老仓库爆炸,揉头果被拘,很快又被放回来,人们才彻底相信了苍书记的本事。
揉头果经常告诫自己:山芋不足为虑,快嘴婆必须找到。
但是,定位显示快嘴婆在浦东,揉头果神速尽兴前往,快速败兴而归,留在浦东的不过是快嘴婆一部旧手机。
回来后,揉头果凭着各种关系,很快查到王小悦新手机的号码,但是这部智能手机,已经设置了规避跟踪定位功能,并且始终关机,手机的主人快嘴婆王小悦至今不知所踪。
所谓灯下黑,就是灯的跟前反而是不亮的。
“小悦,你这样也不是长事。而且,揉头果神通广大,他很快就会觉察到的。”
“妈妈,你别怕。这么多年,揉头果的特性我了如指掌。他不会想到我敢藏在你这里。再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他能把我怎么样?”
“那山芋怎么办呢?你堂妹家也不是久留之地。”
“他们在大山里养牛,山芋又不常出来,没有人想到他在那里。”
“妈妈总是心惊胆战的。他怎么被抓起来又放了呢?难道他做的坏事还不够多?”
“据说他上头有一个保护伞,这些年收了他不少钱。如果这把送破了,这个靠山倒了,他很快就会完蛋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悦和母亲黑着灯谈心。她在娘家已经住较长时间了,白天她就藏在母亲隔壁的房间里,晚上才出来与母亲相依相偎。
正月十五,王小悦与山芋带着曾经穿过的衣服鞋子,悄悄来到老仓库,他们理出长长的导火索,学着电影上的样子。就在导火索引到远离仓库的地方,山崩地裂的爆炸发生了,巨大的气浪把她和山芋掀到了更远的地方。他们爬起来就跑,一直向大山深处跑去。待到他们半夜到达堂妹家,把他们夫妻俩吓了一跳。
王小悦在深山里住了几天,在一个深夜,由堂妹开车送她到娘家,暂时躲藏起来。山芋依然留在山里,他更加沉默寡言。
王小悦怕手机暴露自己的行踪,已经将手机完全关闭了,并且早早设置了拒绝定位。好在老书记在位那些年,乡村振兴,农业净化工作卓有成效,农家都通了自来水,建了卫生间,王小悦在娘家生活虽然见不得阳光,也还是比较方便的。她不知道是藏到什么时候,原来把算揉头果被抓起来,举报信会像雪片一样聚集到公安机关,她可以适时当一个证人,等揉头果被判了刑之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她也可以把她是如何被揉头果威胁胁迫的经过简单说一点,证明她不是与不良青年私奔,而是为保全一家人的性命。但是,事情完全不像她想的那样,苍耳居然还是苍书记,下一步到底怎么办,她没有人商量,她自己更是毫无目标。
“我一定要找到山芋,不然这部小说就完了。”毕悟水给林一林打电话。请林一林帮助自己寻找老仓库里的伙伴。
“连公安机关都无法找到,我们恐怕更难找到啊。”
“你就陪我到那一带转几天,说不定死猫碰着活老鼠,就被我们找到了呢。”
“好吧。等我把关工委这几天的事务处理好了。我开车带你到山里去。”
当然,梅尤美肯定还是会与他们同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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