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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小说 林一林有了准同行之五十三（第1页）

林一林有了准同行

——《野人岛》之五十三

科目三第一次考试的无疾而终，对毕作家打击很大。但比科三考试一分钟黯然退场感到更受污辱的，是考试管理人员的行为。

考生进了候考室就像是进了审讯室，那位咄咄逼人的漂亮女制服，手持喇叭大声叫所有学员不要说话。如果还有声音，她便会勃然大怒：“你信不信我马上叫你出去？这是国家考试，你们知道不知道？……”她用的几乎都是反问句，声音大到极致，毕作家三番五次地祷告：但愿她在家是温柔的。

学员们像囚徒一样，被从第一等待室通过严格验证进入到第二候考室，毫无尊严可言。毕作家在心里暗暗担心，高考和中考也是国家考试，学生们的监考老师会是这个样子吗？参加考试者，本身压力山大，工作人员怎么能这样冷酷无情再添压抑呢？

毕作家有了半途而废全身而退的打算——正好想给自己不学车找借口。因此有半年时间，毕作家再没有去科目三的路考现场学车。教练也以为作家同志正式退出了，毕竟已经一大把年纪，周围有一众会开车的亲戚朋友，何苦自己活受罪。

林一林反复问毕作家是否拿到了驾照，毕作家说不学了，眼睛不好使。林一林便顺着毕作家的话，宽厚仁慈地安慰道：也是也是，不学也好。需要用车随时叫我就是了。

毕作家长篇小说收尾了，他时间更宽裕了。这时候，他学车的念头又顽强地冒出来。

春天，毕作家给教练试探着发了想练车的微信。

教练立即回复道：“你抓紧时间来练吧。虽然现在人非常多，但欢迎你来。人多，都是疫情积压下来的。”田教练这样回复毕作家，并为他安排了每天早晨六点钟到八点钟的训练时间。

教练解释说：

“青年人睡得迟起得晚，他们早晨都不愿意来练；你来早一点，每次可以练两圈。如果你再不来练，又要改线路、增线路了。现在就已经是三条考试线路了，增加了一条七号线。”

毕作家查了一下百度地图，最近的六号线距离他家十多公里，其余的四号和七号线更远，回来接近四十公里，毕作家的电动车电量有去无回。乘公交，没有那么早的发车班次，因为凌晨五点就要从家里出发。想来想去，毕作家买了一台电动车续航器，可以在行驶的过程中利用风能和太阳能充电。几次尝试，续航有效果，最起码能骑一个来回。

科目三的驾考四月份又增加了新的规定，十秒钟不起步不合格，超车时不加速不合格，等红绿灯超过六秒不挂空档扣分……毕作家就像攒钱买房的人，总想着等钱攒够买一套新房子，但钱总是跟不上涨价的幅度，他学车总是赶不上考规变化、线路增加的速度。但是，如果再不去学习，路考的线路再改变，再增加，一切便又要从头再来。因此，从春天开始，毕作家每天凌晨四点多起床，五点出发，在路上不时看看电动车的电量，然后到达指定的线路等待教练的到来。四号六号七号三条线路一遍练下来，至少要三天时间。毕作家悄悄把三条线路都录了视频，只要电动车电量充足，练车之后，毕作家就骑着电动力再绕几圈，熟悉线路。电动车行驶在路上，遇到人行道、斑马线，毕作家也捏一下刹车，以便形成习惯，遇到笔直的道路，毕作家就把电动车加到四十至四十五码，看看它能不能跑直，用两轮车练四车轮，练得有滋有味，真是走火入魔了。骑电动车转弯时，毕作家也是等方向灯亮足五秒才转向。

教练讲得细，毕作家记得详。几号线的歪脖子松树后面要超车，几号线的夹竹桃前面是学校，几号线的小竹林旁边是会车，几号线的左转弯之后是直线行驶，毕作家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还反复把各条线路默写出来，标出操作的细节和步骤。在影视城金字塔旁边的路线，毕作家发现变更车道语音播报前，正好左向车道有四条浅黑的刹车痕迹，在七号线东的那条线，超车完成正好是右转弯，稍微手忙脚乱就会直接挂科，那儿最大意不得。毕作家连用哪段距离用几十秒钟都计算好了。许多时候，他是个心细如发的好男人。

练了许久，田教练也没有让毕作家预约考试，他想让毕作家多练一些时间。但毕作家主动报名参加考试了，信心满满。

毕作家不好意思打搅林一林，更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对外宣传，他悄悄地骑着电动车，又一次来到考试中心。

“六十年代出生的人，请站起来。”在等待区，那位漂亮的女制服，拿着话筒说。毕作家和三位老人站起来。“年长优先，大家没有意见吧？”考友们当然不会有意见。

“我要看一下你的身份证，你太年轻了。”制服对毕作家他们四人中唯一的女士说，大家轻声笑起来。那位女士自豪地递上身份证，制服说：“你们看她，真不像了六十岁的人。但她确实是六十岁，长得真年轻。”

再验证身份证，毕作家他们进了候考区。从屏幕上毕作家看出自己是二十二号考试车，安全员就等在第三道门口。在上考试车之前，毕作家认真地看了一眼漂亮的女制服——她居然这么快就变得温柔了。真好！

考试车驶出驾考中心大门，一路东行。毕作家知道这个方向就是去七号线，便在心里默念那条线的三个起点，脑海里像倒车影像一样，清晰地出现了整条线路的所有路况。这时候，毕作家想起教练的话：

“他们肯定会把考试车放在离直线行驶最近的那个起点，这样，如果学员练车不扎实，就会迅速挂科，考官能节省许多时间。”

果然，考试车停在第二个起点，安全员喊毕作家的名字，毕作家说：“我是毕悟水，是我第一个考吗？”

安全员瞪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青年人一眼：

“上车时，第一个考的就应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你怎么一下子就坐在这里？”

青年人尴尬地让出了副驾驶座位，毕作家双手把身份证递给考官，然后下车逆时针检查。毕作家将按钮揿了足足六秒钟，看到第二排那位年轻的女士“老人”向他点头示意“听到播报了”，毕作家才回到驾驶位。检查灯光是否复位、手刹是否拉满、档位是否空档、安全带是否插紧……模拟灯光“夜晚通过坡路、拱桥……”等提示语音播完再操作，不抢语音，顺利通过；起步平稳，距离边线小于三十厘米；直线行驶过了学校标志就将速度提到三十五码，然后用右脚将油门控制在四十一码的时速上。

在调头环节，前方一辆大货车风驰电掣，毕作家及时停车让行；前面养蜂窝棚过去就是公交站台，降速之后便是超车，要把速度至少从二十码提高到二十五码……第二个红绿灯过后的第三个箭头后面要做会车动作，自主变道在种花生的地块跟前，有两块竖起来的白色石棉瓦……

毕作家用十四分钟跑完了路考的三公里，完成了除灯光之外的十五项操作。

“请加速把车开到刚才的起点。你早就会开车了吧？”安全员笑着对毕作家说。

第二排的三位待考者，向毕作家伸出了大拇指。毕作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很平和地说：

“以往没开过车，不会开。我这是科目三第二次考了。大家加油。”

毕作家深情地观察着左后视镜，然后解开安全带，心里默数一—二—三—四—五（确保五秒钟间隔后再开门），慢慢打开了考试车驾驶室的车门。

下车后，毕作家向安全员大声道别：“谢谢考官！再见。”

“恭喜你！请拿好你的身份证和手机，再通过安全文明考试，你就能拿到驾驶证了。”

林一林得到消息，开车和梅尤美一道来接毕悟水。

“我即将有新同行啦。今天中午我招待你们，以示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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