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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熄灯就寝（第1页）

池南星站起身来平视陆宴礼，歪起嘴角，带着几分挑衅，“我和以卿的约定，侯爷难道也要听吗？”陆宴礼看上去并不恼，回头看着宁以卿，像是征求她的意见，温声道：“夫人介意的话，我可以先回避。”宁以卿摇了摇头，“说的是我与南星儿时的约定，只不过时年悠久，我记不得了，但也并没什么好瞒着侯爷的。”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愣了愣。为什么她要急着跟陆宴礼解释这个？陆宴礼却似乎很是开心，上前握过她的手，轻声道：“多谢夫人，那我便洗耳恭听。”“既是约定，就是你我私事。”池南星直勾勾盯着宁以卿，脸色多了几分阴沉，声音中几乎带着些咬牙切齿，“你就这般不在意吗？”宁以卿不明白，分明方才还好好说着话，为何池南星情绪却似乎愈发激动起来，她想了想，又道：“这个约定涉及你的私隐吗？那不如……”“不必了，”池南星忽然转身朝门外走去，“侯爷说的在理，你如今身子还未痊愈，确实需要快点休息。”他快步朝前走去，生怕慢了一步，都会让宁以卿看见自己眼中满溢的痛苦之色。门被迅速拉开又重重关上，池南星却好似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直接倚靠在门板之上。他的眼睫因为不甘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眸中却仿佛失去了一切神采，宁以卿被陆宴礼握住的手仿佛就在眼前，他方才不想去看，却始终移不开视线。收到宁以卿成婚的消息，他一路不曾停歇，从大魏最西边的褚城赶来，足足十日不眠不休，换了五六匹马，只盼着快点赶到京中，见她一面。她嫁的是当朝权臣又如何，便是嫁了皇帝，只要她不愿意，他都会立刻带她离开。见到她的第一眼，看到她身中剧毒痛苦不堪的神色，他便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她一句话，他会不假思索践行当年的诺言。可是如今，她与她的夫君在一侧，他在另一侧。中间所隔不过几步，却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他私心想引陆宴礼愤怒，不顾男女大妨与宁以卿拉近距离说话，不过是想让陆宴礼知道，他于宁以卿来说，与别人是大不相同的。然而，哪怕是连他们当年那样信誓旦旦的诺言，宁以卿都可以大方地邀请陆宴礼同听。他仅存的几分骄傲与自尊，似乎全在那一刹那，被击了个粉碎。“臭小子。”池南星失神地朝前望去，院中老槐树下，丘鹤年笑着倚在树身上，举着酒葫芦朝他摇了摇。“要不要陪为师小酌几口？”池南星失魂落魄地朝他走去，拿起酒葫芦便闷声灌了好几口。“死心了吗？”丘鹤年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对屋中三人对峙的结局早有预料。池南星别过脸去，一言不发，只继续灌酒。丘鹤年毫不在意他的失礼，只幽幽问道：“既然心中挂念着她，当年你决意离开章莪山之时，为何却不第一时间赶到京城寻她？”池南星脱力似地倚着树身坐下。为什么呢？是因为觉得宁家有万贯貲财，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医者，既无建功立业的可能，又非誉满圜中的当世名医。那时候的他，就算来了京城，又凭什么让宁家伯父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许配给他呢？他喃喃道：“我以为，几年时间，足够了。”“世事就是如此无常，”丘鹤年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有时候哪怕晚一日，都来不及。你这些年在外游走，四处行医济世，我来京路上听过不少百姓称颂，你没有白白历练，不论你的初心是什么，这几年，都很是值得。”“卿丫头有她自己的人生，你也有你自己的。有些事情求不得，便放手吧。如若纠缠不休，痛苦的不止有你，还有她。”池南星抬眸看天，星汉灿烂，明月皎皎，可却让他更加觉得孤苦寂寥。丘鹤年微微笑着，伸手拉住池南星的手，“走，为师带你出去喝酒！”池南星扶着老槐树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水痕不知是酒还是泪，他垂首丧气跟着丘鹤年朝外走去，却又不甘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这一眼，叫他更加心如刀绞。宁以卿那间屋子的灯，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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