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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不洁者说（第1页）

牙港所属的无烬城并非是什么大城，沿海的位置看起来虽然有些交通上的便利，却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海祝城一般的繁荣。整座城市沿着神眠海峡的海岸修建，是狭长的东西走向，城里的房屋也主要是两层左右的黑色木屋，在未化白雪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这里应该是刚刚处理完闯入的黑兽，海崖边还堆着不少未经处理的巨大尸体，街道两旁不少猎人模样的人正在谈论着兽甲之类战利品的分配问题，显然他们并没有太过关注这群新到的异乡人。

不过耳闻目睹，万篱也发觉到这里并没有正式的货币，财物的分配交换好像还停留在最初始的以物换物的状态，说起来古陆语中似乎也没有专门用来定义钱财的词汇或是符号。

但不出意外的话，帝留城那边一定是有属于自己的货币的。

“即使是沿海的交通要塞，无烬城的商业也并不繁荣，辉夜家族在这里的产业也不过几间旅馆和一个简易的货物交易市场，人很少，主要是为其他的南疆客商和当地的猎户服务。”

符羽边向解释边指了指不远处几座挂着褐色旗子的建筑，万篱注意到那旗帜上的符号和先前佚名给众人看的一样，看起来那里就是辉夜家族经营的店铺了，就门面来说的确是蛮冷清的。

除此之外，城里的街道上还堆着些刚清理出来的染血木材，不远处也还有不少落满白雪的建筑废墟。据符羽介绍，前晚临近黄昏的时候数十头黑兽突然攻破了无烬城的北门，闯进城寨里肆意破坏，为此，几乎是全城的年轻猎户和驻守此地的修士都出动了。

“对了，船上剩下的东西还请你帮忙处理一下，看着值钱的都可以拿去跟那些猎人交换货物或者直接送给他们。”

“当然，少爷，一切都按您的意思办。”

符羽领着众人来到旅店的门口，转身微微鞠了一躬。

“诸位可以先去吃点东西，洗漱一下，客房之类的事宜店里的伙计会安排妥当的。因为前往北疆深处的货车队伍还需我和神侍再打点一下，所以我们暂时就不能陪同少爷和各位了。”

先前从通道上来的时候，佚名就对商人说了自己要前往帝留城的事情，恰巧符羽提及明天自己手下一批运送石料的商队也要出发前往北疆，并且也愿意捎上万篱、洛朝羽一行人。

若非这样，想要徒步走到北疆帝留城，就算不考虑恶劣的天气也还要花上差不多半年多的时间，而且这还是建立在帝留城接近无烬城的基础上，若是想要横穿大陆的话，大概要花上十余年。

只是即使这样，看起来也还是太过漫长了。

这会儿那个被称为神侍的男人也回身看了下在场众人，并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队伍末尾的洛朝羽身上，即使先前佚名特意给女孩裹了一条毛毯，他似乎还是看出了异样，而且说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特别留意琉裳了。

神侍和符羽对视了一眼，用手指了指洛朝羽背上的女孩。

商人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他肯定早在海崖边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件事了，虽然万篱并不觉得琉裳的情况有什么值得特殊注意的，但从那时开始神侍就在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她。

“少爷”，符羽终于开口，“虽然这样说对您的朋友不太礼貌，我建议您还是先把那个女孩带到旅馆的房间里比较好，您也许不知道，但不洁者在这里不太受欢迎，就像黑兽一样。”

他的声音已经尽可能放轻了，可还是没能逃过洛朝羽的注意。

“喂，你说的不洁者是什么意思，琉裳她哪里有问题了？”

“抱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情形有些尴尬，符羽本想上前道歉的，没成想附近几个正在用古陆语交谈着的原住民抢先一步注意到了这边，他们虽然不懂通用语，却对“不洁者”这个词汇异常敏感，不少人在警惕地望着琉裳。

“北疆是神信者统治的区域，这里很忌讳提及黑兽以及被黑兽血液沾染过的人，更别提让他们进城了。客人你们还是先走吧，解释的事情就交给我了”，符羽说着上前横在靠近的猎人的身前，几个待在店里的侍者也及时赶了出来。

但来不及了，一个左侧肩膀上挂着黑铁重甲的男人伸手拨开符羽，直接就走上前来掀开了琉裳身上的毛毯，让女孩因为血毒而变色的皮肤彻底展露在众人面前，街市上猛然喧闹起来。

“你想怎么样？”洛朝羽已经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猎人并没有理会他的吼叫，甚至完全不在意那柄长剑，反而淡然转回头看了符羽一眼，用带着独特口音的古陆语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符羽也回复了几句，其间还有不少当地人插嘴。

过了半饷，符羽终于回到了佚名身边，“少爷，他们说无烬城城不欢迎不洁者，而且看上去那个女孩的情况很严重，很有可能会直接发疯袭击其他人。牙港的武者尊重外来的客人，但是女孩的去留必须由当地的巫医看过之后决定”。

万篱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并不会发生武力冲突。估计到时候就算巫医开口不让他们留在这里，众人也可以去船上过夜，大不了第二天再跟着符羽的队伍出发离开这座城镇，问题不大。

“不行，我拒绝。”

佚名直接用古陆语一口回绝了猎人的要求，队伍里能理解古陆语的希雯和万篱都稍稍愣了一下，但男孩的语气不容置疑。

“对不起，但是我觉得接受检查没问题的”，希雯辩解道，“毕竟我们是外来的人，应该遵守城镇里的规则”。

“规则？”佚名讥笑一声，转为通用语，“规则就是如果这个女孩被巫医判定为无法救治的话就会被直接杀死，像黑兽一样被斩下头颅。而在我看来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在九成之上，即使这样，你也愿意遵守规则吗？”

洛朝羽微微一怔，随即咬牙抽出腰间的长剑。

在佚名给出答案的时候，不少的原住民就已经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还残留有黑兽血液的各式武器。

“知道为什么无烬城的居民都用绷带捆缚住自己的手脚吗？因为这样兽血不容易进入伤口，就算进去了也不会快速蔓延开来。一旦有人被黑血浸染就必须开刀放出毒血，否则伤情恶化者就会被修士们提前处决。这里的确尊重战士，可绝不接纳诞生在战士中的不洁者。洛朝羽，这个选择，我让你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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