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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自治（第2页）

杨沛然翻着菜单，看了一眼耿天，体贴地问道：“以前没吃过？”

“没有。”耿天坦然地说，心想这是他早预备好的地方。

“那就试试看，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像是在暗示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用担心，耿天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望着坐在对面的杨沛然，这是头一回这么看他，先还有些羞怯地抬不起头来，闪避了几回之后稍微适应。杨沛然瘦削而沉毅的面孔看起来有些像香港明星张立基，她没见过张立基演的什么戏，只是同寝室的人在墙上贴他的海报，成了她最熟悉的明星；她想，我的确是喜欢他的，既疏淡，又桀骜。

前菜先上，寿司、刺身、酱油芥末碟子、天妇罗、烤物、清酒一样样地端上来，杨沛然给耿天示范怎么吃寿司和刺身，耿天仔细地看，先尝了一个不知夹着什么填料的寿司卷，清甜可口，滋味分明，她一下子就爱上。

接着是一块鱼片刺身，耿天有些战战兢兢地夹着蘸了些酱油，在芥末上擦了一小下，然后递进嘴里。才一入口，顿时不知由哪里来的刺激滋味一下子呛进鼻子里，像猛地一拳打在鼻子上，直冲上头，刺激得泣泪并流，慌乱不知所以。杨沛然递来一张展开来的纸巾，她接了捂在口边，一下子将鱼片全吐了出来，用纸巾包好，尴尬地丢在了桌下垃圾箱里。

这时口鼻间刺激的滋味已经过了，耿天抖开另一张纸擦了擦眼角泪，“这是什么东西？”

“芥末。”杨沛然指了指碟子里那一小块绿色冰激凌一样的物事。

耿天不会像别的女生那么说那我不要吃芥末了，而是用筷子直接挑了一小块，拿在眼前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径直地送进嘴里。于是她又经历一番刚刚经历的呛人滋味，这次她吃进去芥末的份量比前一次仅仅只是用鱼片擦了两下要多得多，但没了食物的发散，呛人的效果来得快去得也更快，反而没有一直呛到眼睛里激出泪水那么厉害。

“你喜欢芥末的味道？”杨沛然讶异地问，他明明看见耿天才吐了刺身。

“不喜欢，只是稍微有点怪。”耿天还咂摸着舌头上滋味，顽皮地笑着说。

刺身和芥末之外的其余皆好，耿天没再闹什么笑话，她大方地吃，喜欢日料甜甜软软的风格，外表精巧细致，谨慎地喝了一点清酒，觉得酒斗和杯子看上去很古风典雅，因此对滋味抱有期待，但却失望，酒有些苦，实在不好喝。

结账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二百八十块，差不多是她半个月工资。

“为什么要选这么贵的馆子？”出来之后耿天问道。

“因为我正好想吃，很久没吃，所以想了。”

杨沛然这话也充满着意味，什么也不知道的耿天也听得出，这不是她想要的方式，但她心里朦朦胧胧地觉得好像这样也可以，如果可以让杨沛然真的喜欢她的话。

他们在行道上走了一会儿，不是朝着回北图的方向，实际上耿天完全错失了方向感。

“你要回去图书馆吗？”杨沛然停下站住。

“你呢？”

杨沛然沉默了一下，“我不回公司，我想走一走。”

耿天哦一声，意识到这时候自己不论说什么都很关键，可能好，可能坏，可能会前进一步，也可能倒退，唯独不会是不发生什么的。

“我跟你走吧？”她低低地说道，这是她和他好不容易才达成的默契。

杨沛然温和地笑。

两人并着肩，耿天埋头看着脚下，杨沛然领路，走过了一个街口，转进一条幽静的行道树遮掩的小道，小道的尽头有一幢大楼的门厅，耿天没有抬头来看这是哪儿，只是猜想到这是什么地方。

经过繁琐的资料登记，登记的是杨沛然的，耿天只是站在一旁冷漠地看；杨沛然拿了一张房卡，领着耿天上电梯，来到十七层的一个房间。

进门之前耿天以为杨沛然会停下再问她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但杨沛然没有，直接开了门先走进去，耿天稍有些意外地跟进去，忐忑地关上门。

入此门者，放弃一切自治。耿天记得在乘公交车时透过窗户看见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单位的门楼上镂刻着这样一行字，那句话既简单，令她一下子记住，但又难以理解，而这时候她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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