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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虚线（第1页）
吴子嘉手藏在背后，战战兢兢地走到萧莉娜面前，萧莉娜立即发现了，抬起头问：“有什么事儿吗？”
一张卷着的A4纸展开来递在她面前，那是一张炭精笔画的速写，一个少女全身像，波浪披散的头发，脸上差不多是空白的，只勾描了眉毛和鼻子，身穿着长裙，踉跄的脚步和抬起的手臂显得她慌张而羞怯。
“这是什么？”萧莉娜笑着问，她猜到一些但又感觉似乎不大对。
“这是我画的……你。”吴子嘉低声地说道。
“没事儿你画我干什么？”萧莉娜有些火气，也有些喜欢，喜欢有人为她画画，以及这画里人物的线条相当传神，像极了她内心里自己的形象，没有面目反而更像她，让她沉浸其中；但总的来说还是戒备，她工作好几年了，知道办公室男女之间的套路。
“我想给你画一幅画，真正的画，可以吗？”吴子嘉声音更小，好像窃窃私语一般。
萧莉娜抬头望了望隔间外面，没有人走动，这里只有她和吴子嘉两个，“什么样的画？需要我做什么？”
“你有空的时候，我把画板搬到这边来，你坐着就好，我先打个素描的底，然后开始上色。”
“我坐着，要多久，要维持同一个姿势吗？”
“不用太久，姿势只需要一会儿就能用画笔固定下来了，最重要的是神态和眼睛，这些都是会变化的。我们利用闲暇的时间慢慢地画，可能要好几周，我需要好好地观察你，绘画不是照相，是一种理解意义上的重构。”
萧莉娜微笑着，心里把各种她愿意用的嘲讽都用了一遍，同时她也很喜欢这个主意，这是念生物化学博士的周新明没法提供给她的特别体验，但她确定不能这么做，“你这是想追我吗？”
吴子嘉慌乱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啊，我只是想为你画幅画。”
“我跟你说啊，我是有男朋友的，感情很好。我也不会和一个男同事有这样的接触，不论你本来的目的是什么，你明白了吗？”萧莉娜诚挚地说，不论吴子嘉前一句怎么回答，她都是这个说法。
吴子嘉说不出话来，发了好一会儿怔，萧莉娜温和地望着他，既没多说什么，也没转过头去不搭理他。
回到自己座位上吴子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强作无事的样子，按王子良交代的工作一路去做，中途和其他人一起出去抽了几回烟，大概因为前两天他已经被分享了他们的秘密，说话也就更融入了一些，这多少驱散向萧莉娜示好而失败的受挫感，他们甚至讨论起公司的女同事来，四个人里除了王子良已经有公开的女朋友之外，其余三个对萧莉娜和耿天各有所爱。
喜欢耿天的人是于宜，被嘲讽“那个柴火妞你也喜欢？”吴子嘉被问起这个问题，他只有假设自己好几次去行政办公室没被他们注意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有女朋友了，还在读书呢。”
好容易捱到了下班时刻，他正想是回家还是在办公室多待一阵子，抬头见耿天一个人背着书包往外走，满脸的沮丧，心中一动，忙收拾了自己的背包，快步跟上耿天，一起打卡出门，并排下楼。
“又和人有约了吗？”下了一层楼，上下几步都没人，吴子嘉偷空地问道。
“你干嘛？”耿天不自觉地朝另一边挪了一小步。
“我就问问。”吴子嘉话里微微带着点不满。
耿天哦了一声，步履恢复如常，简略地说道：“回家。”
“那么早回家？家里没有电视，也没电脑。对了，晚上吃什么？”吴子嘉跃跃欲试，做出一副想要请客的样子，但戛然而止，想起自己囊中羞涩。
耿天拍了怕书包，“我都打印下来了，晚上回去贴在墙上，看着有什么问题，仔细地想想。”
吴子嘉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你的案子啊！”
耿天叹了口气，“不是案子，只是一份报告，我以前没做过，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回家之前两人到小区门口去兜了一转，耿天在小卖部买了一瓶胶水，一大包方便面，吴子嘉什么也没买，就是陪着她。回到家耿天从书包里取了十几页A4纸，上面打印着拓扑图片段，她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在床上把片段的方位顺序排好；吴子嘉帮不上忙，主动煮好了两碗面端到客厅，到耿天房间叫她吃面，见耿天正一张一张地往墙上贴。
“不如贴到客厅墙上吧，我也可以帮你瞧瞧，还有小段，大家给你集思广益。”
耿天觉得这是好主意，揭下来已经贴上墙的两张，那两张都已经贴得牢固，勉强撕了下来。吴子嘉帮着耿天将排好位置的打印件移到客厅，就在沙发靠着的墙上贴，贴出个完整的拓扑图来。十几张纸看着多，贴出来其实也没多少，而且打印的字比想象中要小得多，必须贴近墙才看得清，并没有耿天想象远远地看而具有的宏观之感。
吴子嘉踩在沙发上，由上到下，由左到右地把整个内容看了一遍，连连点头，“归纳得很好啊，我就写不出来！”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耿天端着面扒拉着，同时问道；吴子嘉的赞扬来得太快，而且笼统，她很怀疑这个。
“有，我也看不出啊。”吴子嘉老老实实地承认，“等小段回来吧。”
两人吃完面，在沙发上坐着，面对着坏电视和墙，段泽晨在的时候他们讨论过多次把电视修好，都因为觉得必要性不高而搁置了。
“天天，你今天看起来不大高兴，是为了什么？”吴子嘉关切地问。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第一次交报告，紧张得很。”耿天不喜欢别人叫她天天。
吴子嘉看不明白《沙丘II》的系统拓扑，但看得出耿天是为了别的事而沮丧，至少不是为了工作；他想起自己那一组人评价耿天是个柴火妞，人人都更爱美丽温柔，身材又好的萧莉娜，这是显然的，这也包括他自己。
说喜欢耿天的那一个，于宜，听其言观其行应该是个不错的家伙。吴子嘉再三仔细地看耿天，心想，她现在大概是有点儿土气，但只要稍微修饰和磨炼，不论姿色还是气质或许都不逊色于萧莉娜，这是他作为一个善于发现美的设计师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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