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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说是随便走走，可走着走着却走到了落梅轩的外头。

隔着高高的院墙，听见里头二姨娘在哭，且哭得嘶声裂肺的。苏锦夏紧绷着小脸儿问宁王：“殿下觉得她是在为自己哭，还是在为那个不小心失去的孩子哭？”

“你怎知她是不小心失去的？”宁王殿下不答反问。

“自然是不小心，哪有刻意不要腹中孩子的？就算旁人有这个心思，我二姨娘是绝对不会有的，她还指望着腹中是个男孩儿，指望着这个男孩儿可以让她在苏家站稳脚跟，甚至连带着将整个苏家都给揽到她自己的怀里去。如今，这孩子没了，她的指望也落空了。”

“你将家里的事情说给我这个外人听合适吗？”

“童言无忌，况且我说的又不是什么假话。”苏锦夏抬头，看着墙头上延伸出来的那抹绿色：“这种事儿，殿下见过的，听过的只怕比臣女更多。二姨娘的心思，在苏家也不是什么秘密。苏家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四姨娘生的锦绣。偏偏，我四姨娘从前还是我娘身边的婢女，如此情形，殿下您说旁人能不着急吗？”

“是挺着急，偌大的将军府，怎能无人继承呢。”宁王的眸光依旧是清淡的。

“是啊，这偌大的将军府里，怎能无人继承呢。”苏锦夏踮脚，正好瞧见辛大夫从里头出来，摇摇手问了句：“辛大夫，我二姨娘如何了？”

“是月儿小姐啊。”辛大夫提着药箱到了近前：“月儿小姐是来探望二夫人的？”

“原是想进去的，可又担心二姨娘瞧我心烦，就站在这里了。”

“里头人多，月儿小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辛大夫温和地说着：“二夫人的孩子未能保住，且这身体也受了些影响，日后怕是再难延绵子嗣。好在，她还年轻，将养几年，或许会有转机。”

“二姨娘不能生了？”辛大夫说得含蓄，苏锦夏却问得直接。

“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尤其是病情，是会有转机的。”辛大夫依旧说得含蓄。

“能问一下，我二姨娘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多种意外。”辛大夫往院子里头看了眼：“二夫人近几日吃的食物都是凉性的，寒气太重，不利于保胎。再者，她失足跌倒，刚刚好就撞到了肚子。事后，她身旁的丫鬟惊慌失措，也错失了保胎的最佳时机。这孩子，兴许是注定了来不得这世上受苦。我刚开了药方，这会儿还需要回去抓药，老夫人说了，这药需得我亲自抓才行。”

“辛大夫辛苦，月儿就不缠着您了。”苏锦夏往一旁让了让，目送着辛大夫离去。

“咱们也走吧。”宁王殿下指了指后花园的方向：“虽说还没到花开时节，可后院里总比这里清静些。”

福临院里，苏老夫人从软塌上起身，眸光刚落到儿子身上便转开了：“不过是个妾罢了，也值得你从军营里赶回来？”

“她虽只是个妾，却终究是我苏家的人，这腹中怀着的也是我苏家的孩子。于情于理，儿子都应当回来看看。”

“按说，这是你屋里的事情，做母亲的不好多嘴。可月儿还站在这里，她母亲的事情，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不是母亲非要说你，而是这府里除了她，还有两个，你虽然让她们那个繁衍下我们苏家的子嗣都好，为何偏偏是她！”

“那日儿子酒醉，儿子也没想到会——母亲放心，儿子以后定会疏远她的。”

“若依着我的意思，四房就不错。她原是月儿生母跟前的丫头，又是随着本家小姐陪嫁过来的，不管是身世，还是人品都是清清白白的，锦绣那孩子也被她教养的不错。若你想要为苏家开枝散叶，就多往四房那边去去。”

“儿子知道了。”

“但愿你是真的知道，而不是欺负我眼花耳聋，故意说些好听的应承我。你好歹也是大将军，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哪个正经人家像你似的如此抬举一个妾氏。你再瞧瞧这府里，还有谁是比她更嚣张跋扈的。她亏得不是我们苏家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否则要把爹给气活过来。我们苏家，何曾招惹过这样的女人。我再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甭管你将来要不要续弦，我的月儿始终是咱们苏家的嫡女嫡孙女，只要我还活着，你们谁都甭想把她欺负了去。”

“母亲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月儿是我女儿，我又如何会让人欺负她。”

“没有了最好，你也别去落梅轩了。这女人小产，一院子的血腥污秽，你是将军，是要随时领兵出战为国分忧的，若是染了晦气，导致战事不利，如何是好。去四房那边瞧瞧吧，她被二房给打了。都是做姨娘的，她落梅轩的凭什么就高人一头，要欺负到四房去。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份上，就这一件事，我就饶不了她，我们苏府就容不下她。”

“母亲说的话，儿子都记下了。”苏修起身，给母亲作揖：“母亲累了，且休息着，儿子既回来了，这府里的事情便交由儿子处理吧。”

“去吧。也是难为你了，这后宅里的事情，本是要有个内当家的处置的。只可惜，你那二房是个惹事的，三房性子冷清，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回人。这四房，倒是样样都凑合，可性子软了些，当不得内宅的家。你去吧，先去看看四房，二房那边，有丫鬟仆役照看，又有辛大夫给管着，出不了乱子的。”

苏修点头，退了出去。

苏要夫人给七喜使了个眼色，七喜立马跟了出去，过了一小会儿才折返回来。

“去了哪里？”

“回老夫人的话，去了四夫人院里。”

“去是去了，只怕是待不住。我这个儿子啊，我最是清楚，除了这四房，他选的那两个女人，每一个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月儿她娘亲的影子。我倒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了。对了，落梅轩那边怎么样了？”

“回老夫人的话，落胎了，且二夫人身子受损，这日后怕是再难怀上。”

“落了就好，若真让她生出个一儿半女来的，我们苏家才不消停呢。月儿呢，叫人看紧些，这二房失了孩子，指不定又在背后盘算什么。她若不来招惹我的月儿，我们苏家倒是可以保她衣食无忧，她若是再敢动那些歪心思，可当真是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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