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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门外,余栖遐钉子似的站立着,他派来戍守的人被支开了,问了缘故,据说是殿下的令儿,让他们下去歇息了。
他点了点头,“余大人一路也辛苦,夜里就别守着了。这驿站内外都有人把守,安全得很,你也歇着去吧。”
余栖遐领命,揖手退下了,他转身在门上轻叩,屋里人并不来开门,只问:“王爷忙完了?”
他说是,“该处置的都处置妥当了。”
她嗯了声,“想必累坏了,早早儿歇着去吧。”
他听出不悦的味道,心头打了个顿儿,“你先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婉婉躺在床上,满心烦躁,“今日天色已晚,不便招待,王爷请回吧。”
他站在门前,对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棂子,知道她置气,这时候回去,误会岂不是越闹越大了吗。他只得再拍门,压下嗓子说:“我是来侍寝的,快开门吧,别闹得人尽皆知。”
她又气又恼,高声说:“侍你个蓬头鬼,哪个要你侍寝!别聒噪了,赶紧回去吧,我今儿不想见你。”
婉婉和他怄气,也和自己怄气。到底有什么样的秘闻,非把人打发出来,要和那个沙夫人单独相处?不论男女,不知自省真是不好。她还在呢,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胡来,要是错眼不见,天知道会怎么样!
他知道事态严重,坚决不离开,扒着门框说:“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到时候撬坏了门闩,你正好住到我屋里去。”
她听见匕首出鞘的声音,知道糊弄不过去了,恨他无赖样儿,又没办法,只得气鼓鼓过去开了门。
“干什么?”她堵在门上,可看见他带笑的眼睛,火气隐约消了一大半。
“没什么,忙完了手上的事儿,来瞧瞧你好不好。晚饭还用得惯吗?有没有要浆洗的衣裳?我原说了,不叫你来的,这地方不比南京……”他硬挤进来,然而话没说完,她就把一堆衣裳抱起来,扔进了他怀里。
“身上尽是灰,我都换了,麻烦王爷了。”她趾高气扬地,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他陪着笑脸,“怎么了?才刚还好好的……”想起来,大概沙夫人的造访让她误会了,醋坛子一旦打翻,酸气弥漫千里。
可是他却那么高兴,如果她置若罔闻,那才是最叫人绝望的。他宁愿她和他大闹,闹了就是在乎,就是真正上心了。倘或她一点不拿你当回事,为什么要对你的行动那么在意!
他放下衣裳,过来哄她,“我来和你交代刚才的事儿,沙万升的夫人来驿站了,你知不知道?”
她坐在灯下,别开了脸,“我在院子里瞧见了,人家必然有要紧的事,才来拜会你的。如何?相谈甚欢罢?”
他从那假装不在意的语气里窥出了隐藏的怒气,含着笑,微微呵下腰说:“她来替沙县令求情,说是黄梅雨季祸害的,上万石粮食全霉了,拿来喂牲口,连牲口都不吃。”
她听后一笑,“你信她的话么?”
他说不信,“就算全霉了,也应当有尸骸,咱们去查验一遍就知道事情真假。”顿下来,字斟句酌着,“沙夫人见求情不成,欲自荐枕席……我怕你误会,叫人把她叉出去了,自己好脱身来见你。”
她曾猜测这女人深夜造访是所为何事,果真和她想的一样!婉婉抿着唇不说话,想起什么色诱,就觉得恶心下作。他贵为藩王,大概这种事经历得不少,就算最终没同人家怎么样,她也满心的不痛快。
他见她脸色不豫,有点着急,忙扶着她的肩解释:“我有你,哪里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你要是当我这么没挑拣,也是小瞧了我了。”
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为什么要把跟前的人都打发出去?究竟多私密的话,不能叫别人听见?你要是懂得避嫌,就不会做这种事,可见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这话说得很在理。”
他愣了愣,怎么自己就成有缝的蛋了?当一个人要求你摒退左右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愿意听一听究竟有什么内情。可是她不满了,认为他顶风作案,有不忠的倾向……他不敢和她说实话,只有迂回辩解:“楚王曾经拉拢沙县令,她是来投诚的。”
“你身边的人不都是亲信么,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她背过身去,嘀嘀咕咕说,“年轻女人,大夜里提这种要求,你就应当想到她的用意。幸亏你是个爷们儿,要是个姑娘,你也这样来着?”
他愁眉苦脸看着她,“我……错了。”
她仍旧沉着嘴角,“她碰你了?”
他立刻赖了个干净,“没有,我怎么能容她靠近我!”
“那就是言语上调戏你了,要不然你做什么把人叉出去?好好的说着话,犯得上动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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