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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苗苗生怕哥哥不同意,忙说:“哥,我想留下来,在这里立住脚,你和姐姐再没处去时,就来找我。”
她这份心思在苏阳看来十分的天真幼稚,苏阳如何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哪能依靠妹妹。但毕竟是妹妹的心意,在苏阳和李梅心里还是暖暖的。李梅说:“我觉得行,跟着我们居无定所,留下跟着陆医生还能学到医疗知识。”
苏阳也没再说别的,妹妹能在后方医院安定下来,特别是这里的人和组织,不但不会伤害妹妹,还格外关心照顾,这让他放心,他当然愿意。他从背囊里先掏出十个大洋,后又多掏出十个大洋,给田苗苗。田苗苗拒绝,他硬塞到妹妹手里,说:“这不是给你乱花的,是给你保命的,一旦遇到绝境,没钱怎么行。以前跟着哥哥,有哥哥顶着,以后遇到事就要自己解决。还有就是要勤练功,多学习,不要偷懒。”
田苗苗频频点头,本来一门心思要留下来,想着自己立住脚,让哥哥姐姐来依靠她,哥哥真要走时,又不行了,哭的忘我的扑在哥哥怀里,推都推不开。弄的苏阳大红着脸,着急说:“别这样,都这么大了,哭两声行了。”
田苗苗却不听:“哥哥,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么。”
田苗苗那份伤心,好一会,惹得陆医生和李梅都掉眼泪。
李梅为把她和苏阳分开,一把把她拉在怀里,给她擦着眼泪,说:“我们是回阳城去工作,这又离得不远,就两三天的路程,有机会你到阳城去或我们到根据地来。又不是见不着了,有什么好哭的。”
田苗苗才满脸梨花带雨的说:“那你们不能不要我了,说话算数。”
苏阳和李梅一再保证,才终于和她分别。
离开军区司令部,离开根据地,越往前走,李梅就越觉得心里慌慌的空空的。记得第一次这样离开时,大家有说有笑,心里没一点负担,那份朝气和坦然,就像不是到敌后去,而是去旅游,现在倒不如当初。也的确,这次蒋立涛和其他几位同志的牺牲在她心灵深处刻下一片阴影,这片阴影必将伴随她一生,每当她想起心头都会纠结的疼。同时让她这样近的深深的感受和体会到生命的伟大和脆弱,伟大的像山岳一样在人们的意识里竖起一座丰碑,脆弱的像一片小小的纸片,一滴雨水就能洞穿,一阵邪风就能撕碎。当初的那份朝气和坦然再也看不到了,就如苏阳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也忽然间就长大了。
当然,这次重回阳城,也是完全不同的。如果倒过来,苏阳不是弟弟,而是哥哥,苏阳是县委书记,她是警卫员,她也不会有这种心态。担子重了,责任大了,挑着就不那么轻松,步子迈的也不那么随意。
她知道苏阳有些本事,特别是知道了他杀酒井村树的事,更让她刮目相看,那是一般人做不到的,更别提她了,想也不敢想。可在她心里,苏阳就是一个小弟,刘司令员却说军事上听苏阳的,县委组织建设还要依托武装力量,意思不就是她要听苏阳的,这靠谱吗?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问苏阳:“回去你打算怎样拉队伍?”
苏阳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李梅更觉得不靠谱,说:“刘司令员说军事上听你的,你心里没个数可不行。”
苏阳还是笑着摇头说:“能有什么数?没数!”
李梅埋怨说:“那当时你咋不当面给刘司令员说。”
苏阳一笑,说:“说什么?你不都说了吗。”
李梅尴尬的脸通红。她当时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豪言壮语喊得震天响。这时却羞愧了,忙解释说:“那种场合,我不那么说还能咋说。还能说我们不干,我们干不了。还没干就认怂,那不太丢人。”
苏阳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还笑!还笑!”李梅嗔怪的在苏阳胸前捶了两下,说:“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把我的头割下来提给司令员。”
“姐!”苏阳被她说的也有些尴尬,说:“刘司令员不要我们的头,他要的是一支能抗日的队伍。”
李梅没好气的说:“我知道。”
“那不就对了。”苏阳却认真说。“我们就拉一支队伍起来。不过要慢慢来,就像我们练武,要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刻苦的练,不是我想怎样拉一支队伍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李梅沉默了。苏阳说的没错,的确不是我想怎么怎么,就能怎么怎么,而是要根据实际情况,一天天努力刻苦的工作,一步一个脚印的把工作落到实处,慢慢拉起一支队伍来。她的心里一下又踏实下来。要说这些道理,十个苏阳也说不过她,但在关键时刻,她却放空了自己,心里无着无落。因为理论和现实总是千差万别的,往往是理论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刚出校门就想着把事情都做好,那只能是空的,不现实的。只有认真踏实的去实践,才可以出成果。苏阳没有她的那些空想,但却知道事情该怎么去做。她又静静的看了苏阳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小弟也不小,有一种能依靠的感觉。
又到阳城县康坪镇了,上次是晚上,好应付,今天刚过中午头,要再遇到那天执勤的就更糟了。苏阳用望远镜远远的看着,竟然笑了,说:“姐,今天执勤的是我们那天遇到的,而且是哪个年纪大的在查,其他人在休息。”
“不可能啊!他们是那边的,怎么又过来了?”李梅接过望远镜看着,“该死,怎会这么巧。这可怎么办?”
苏阳不以为然的说:“这是我们和根据地的主要通道,而且康坪镇是我们阳城县的管辖之地,必须打通。今天我们就给他来个先礼后兵,去和这个大叔谈谈,不行我们就等晚上血洗了他们。”
李梅说:“你是发烧还是疯了?!他们是皇协军,是鬼子的狗腿子,汉奸,就算那个大叔人心眼好点,可你要亮明身份,很有可能他会直接和你干起来,其他人更不用说。我们和他们是敌人,处理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事,可不敢以人的心眼好坏做判断,那样肯定会吃亏的。”
两人观点不统一,无法行动。对苏阳来说,我就过去跟你们谈,好说好办,不好说就和你们干,就算当时干不过,我也有能力脱身,等晚上再瞅准机会,把你们全宰了。他有这个能力,所以觉得这个办法行。就如杀酒井村树,他觉得行就那么干了,如果那时要经过李梅,他绝对干不成。两人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近一个小时,谁也没说服谁,更多的是李梅在教育苏阳。
“有了。”李梅忽然站起来,原来一辆驴车从庄稼地拐上来,要回镇子。驴车上坐着一男一女,都四十岁左右,车上还拉着两大筐子玉米棒子。共产党八路军的政策就是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和群众心连心。李梅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实际经验,但受这方面的教育,并对此深信不疑。所以,看到两个农民,她心里便豁然亮了,迎上去,套近乎说:“大叔大娘,收庄稼呐?”
“对呀。”大叔没言语,大娘委婉的拒绝说:“我们驴车小,捎不了你们两个。”
李梅说:“不是,大娘,我们要进镇子,这不是有站岗的,我们怕搜我们,进不去,想让你们把我们带进去。”
大叔说:“你们去镇上做什么?”
李梅说:“我们路过,要到阳城去。”
大叔说:“你们是带什么紧要的东西了?”
李梅说:“对啊!我们一人背了一个包,不想让他们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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