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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第1页）

越鲤一看姚净远那个一点亏都不想吃的算计模样，就知道这招稳了——贪财的人怕死，怕死的人不敢谋反。

她放下心来，这是她使用姚净远的方式：开诚公布，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她在利用他，而他最看重自己，不会为了皇帝卖命。但她愿意用他，他也愿意为她所用，各有保留，各取所需。

这也是越鲤与韩世临商议过得出的结果：姚净远有真本事，能管钱，越鲤需要有人来分担这部分的工作。

从继位以来，越鲤夜夜烧灯续昼，几乎朝堂上每一个字都是经过她的笔，每一个铜钱的流向她都清清楚楚。地方送入洛阳的奏表、信件、情报，每一张越鲤都细细读过，一一分析，不要命似的看、听、想，才终于稳定了局面。

时常是她一整晚都在书房和立政殿，写累了不知不觉趴在书桌上睡着，侍女来叫她时，已经到上朝时间。上了朝，还要心思一直转动，想办法与群臣周旋。

她太累了，这样下去，身体很快就会垮。但现在全天下最不能垮的就是她。

继位之后的这四个月是特殊时期，她需亲力亲为。现在朝堂暂时稳定下来，她便要找人来帮助她。财政大权交给姚净远，是非常大胆危险的举动，但也是目前收益最高的举动。

越鲤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此，武将各司其职。”越鲤说道，“巡兵期间，玉玺由孟太傅代执。太傅为主，韩御史为辅，代为监国。”

皇帝出巡，一般都由太子监国。可怜越鲤孤家寡人一个，只能托付给宠臣。好在孟怀光忠贞，韩世临是她的共犯，都足够可靠。

布置完这些，越鲤放缓语气，说：“过完元旦，众卿就要回地方各州，临行前，有几句肺腑之言，我必须讲给众位听。”

她不再干坐着，站起身走到前方来，说：“吕文镜注定做不了皇帝，因为他残暴不仁，只想屠戮与奴役，从来没有将百姓当作子民。”

众臣不知她为什么又杀鸡儆猴，皆竖起耳朵听。她娓娓道来：“众卿，不止你们会叛乱，百姓也会。今年的赋税之策，开春就会公布，我已经减免到最大程度。你们回去之后，万万不可再欺下罔上、为难百姓。如果逼得他们活不下去，造起反来，第一个要砍的就是你们，最后才会是我。”

大家明显顺着她的话想了起来。

她继续说：“这天下如何治，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再打下去，民不聊生，谁也得不到好处。”

“退一万步说。”她走到群臣身前，众人皆收敛眉目，听她说，“即便在座有哪位篡位成功，也是要做天子的。诸位都是华夏子孙，不是外族，对同胞子民，万万不能随意戕害。”

她这话颇有苦口婆心之意，恨不得耳提面命，叮嘱所有人不负天下。

说着，她话锋一转，轻松道：“也不要给我一个为霄山的二黄纳二房的机会。”

二黄如今声名大噪，全天下都知道它是霄山皇陵的守墓狗，纳了叛贼吕文镜。

这话说得轻松，意味却不轻松。

越鲤这几天过年期间雷霆雨露恩威并施，几乎已经将十三州众臣收拾得服服帖帖。

下朝之后，越鲤便回宫休息去了。

宁长风也转身要回家，走出去不久，听到有人叫他：“宁小将军，请留步！”

他停下脚步，等姚净远追上来，问道：“姚侍郎什么事？”

姚净远呵呵笑：“小将军少年英雄，得陛下倚重信赖，实在令人羡慕。”

宁长风不是喜欢周旋的性子，便说：“姚侍郎有话请直说。”

姚净远已经料到他的态度，也不生气，仍和气道：“你与陛下同心，自是防备着我。可不知陛下对你，是否有一半真心。”

宁长风目光锋利，神色冷下来。姚净远劝道：“你先别生气。”

他们两个凑到一起，路过的臣子都侧过来好奇看一眼。姚净远却不避讳，只压低声音，同他说：“陛下用玉玺换宁家的兵马，这事天下皆知。”

宁长风同样听到他的话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像这样的话，自从来了洛阳，可没少听，宁长风直白道：“怎么，姚大人也想说，陛下赠玉玺，不过是笼络人心？”

姚净远仍笑眯眯，模样看起来十分和善，一副为他考虑的语气：“看来宁小将军也知道，陛下敢送，赌的就是宁府不会收，不过从陛下手里，过到你手里走一遍，什么损失都没有，就换来宁府这般万死不辞的忠诚。”

宁长风嘴角勾了勾，付之一哂，完全不在乎：“那么姚大人，我请问，假如换作玉玺在你手中，你心里无比清楚这一切利弊，可你愿意送出去，敢送到宁府吗？”

姚净远稍有迟疑，就暴露了他的真实选择，再要补救说我愿意，宁长风也不会信了。宁长风说道：“陛下为君，宁家上下为臣。君要用臣，宁府岂有不给用的道理？更遑论陛下如此信任，天底下哪个抱有非议的人能做到她那种程度？”

宁长风说得大义凛然，自己心里也完全这么想，姚净远几乎要被他的坦荡灼伤。他微有鄙夷，说：“姚大人就不必像那些蜚蜚流言一样，企图离间我与陛下，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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