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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家（第1页）

就在苏紫以为李青山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语速缓慢，“阿紫，你知道吗？奶奶去世之后我出去了一段时间，去找我爹，奶奶一直说我爹还活着，我也相信他还活着，但是奶奶直到去世都没见他回来，奶奶走的并不安心。”

“担心我是一个方面，还有就是担心那个远方的儿子，我不想让奶奶在泉下还不能安生，于是就提着包袱去找我爹，想着找到他让他回来给奶奶磕一个头。”

“当时爹爹走的时候说了一嘴是去西平镇，然后我就去西平镇找他，一路上边走边向人打听，我身上没有银子，住不起客栈就在外面破庙里凑合，身上带的干粮吃光了之后就去饭馆做伙计，耗费了一年的时间总算是找了地方。”

“当时看到西平镇那几个字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我终于能够再见到我爹了，怕自己身上太脏太磕碜，我还专门找了一家客栈，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就去打听我爹的下落。”

说着看了苏紫一眼，那一眼里有刺痛有嘲讽，苏紫突然觉得眼睛酸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身上什么都没有，是怎样的毅力支持他这样一路走下去的？

而且，这是古代，不像现代去哪里都有火车，有汽车，有飞机，古代要么是赶着马车或者是骑马，但是李青山当时靠着一双脚走出来的，漫漫长路，一个人，一双脚，一个行囊！

他却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他在那边还是挺好打听的，当我兴冲冲的过去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他笑容里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让苏紫心疼到窒息。

“男人护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提着菜和肉，有说有笑的回家，我当时看到了，那个男人就是我爹，在我以为他过的很艰难的时候，没想到人家日子过的很是舒适，很快就一家三口了。”

“我停在原地，怎么都挪不动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然后我就回到了客栈，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客栈，到附近村子里租了一间房住了下来，从那以后我就经常会偷偷的去看他们。”

“没多久孩子就出生了，他看到新生儿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对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后来就是一家三口父严母慈，那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

“我在那里待了一年，然后也没再去找他，收拾东西退了房就回来了，我发现世界之大我的容身之地还是只有李家村这个小山村，这里有奶奶，有我之前的生活痕迹，然后我就回来了。”

“知道他没死，在别的地方活的好好的之后就去给奶奶报了平安，然后推倒了他的墓碑，既然人还活着，那就没必要立个碑诅咒他了。”

“我没想到他还会回来，他说他身上带伤不能再打仗了，于是就回来自己的家，可是他的家不是明明都落在了西平镇了吗？”

这句话问的很是茫然，苏紫感觉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抱着他轻轻的拍他的后背，“你还有我，有闹闹，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咱们才是一家人。”

苏紫不敢问他现在对李牧是个怎么样的看法，怨吗？恨吗？怨他丢下自己不管不问，怨他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李牧去参军，一去就是十几年，虽然家里有一个儿子，但是老婆死了，就算是再娶也是无可厚非，但是他不该放着家里的老娘和儿子不顾吧。

苏紫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但是这个不得已不管怎么说都成为不了借口，现在就算是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事实已经铸就，伤口愈合疤痕依旧，涂不平，抹不掉。

李青山说完之后就靠在苏紫的肩上沉默不语，苏紫像拍闹闹睡觉那样不停的轻拍，安抚，最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和闹闹一直站在你这边。”

其实她骨子里也是护短，虽然李牧是长辈他们不得不孝顺，但是这个尽孝也是要分很多种的，不管怎么样李青山是自己的丈夫，她只要他们一家过的好就够了，至于其他人，要是妨碍到了他们，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李牧回来的消息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村子，大家都十分好奇他这么些年去了哪里，而且知道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一个女人和一个半大小子的时候村民们的八卦火焰彻底被燃烧了起来。

苏家一家张大夫纷纷过来看望，得知他们一家住在老房子里，不和苏紫和李青山一起的很好大家心里都有些微妙。

李牧还是认识张大夫和苏父的，但是下一代就没印象了，他走的时间太久，久到当年的孩童都已成年结婚生子，包括他的儿子。

还是张大夫问出来的，“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他看到那个女人给他们烧开水倒茶，那个男孩也是帮忙拿碗，但是李青山和苏紫却没有出现，即使是这么多人来看李牧的情况下。

李牧叹息一声，如何听不出来张大夫言语里面的质问，他儿子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很平淡了叙述了一下他走后家里的情况，然后就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没有任何质问。

就像是远方来了一个客人，我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然后就算完事，对上他那一双平淡冷漠的双眼，他的任何解释都说不出口了，是啊，解释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甚至是对于他娘也没有尽到一个儿子责任，就那样一走了之。

“在西平镇参军。”李牧知道张大夫没少关照他们家，青山后来的日子也是多亏了张大夫的照顾，所以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参军？那挺好的呀，怎么又回来了？”张大夫还是为李青山不平，你日子好的时候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如今干不动了想到了儿子就回来了，还要麻烦青山两口子为你安排吃住，不光是要供着你，你还带回来两个。

李牧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这话实在是不好回答，一说出来就是要遭到鄙视的料，自己负伤不能打仗了回来养老，还不是让儿子养着，虽然他自己还能干，但是给别人的印象就是如此，但看他们回来吃住都是青山给提供就能够想象了。

正当他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时候苏紫抱着闹闹过来了，新房子本来就是在老房子旁边建的，自然都是挨着的，这边有人那边也是能够听见的，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能不露一下面。

看到苏父苏母的时候苏紫就说道：“爹，娘，你们也来了。”

苏母暗暗的瞪了她一眼埋怨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去告诉他们一声，还是听到别人说他们才知道，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说女儿的时候，于是看到闹闹就笑着伸手，“闹闹，有没有想姥姥？”

闹闹看到外婆也高兴，笑着“啊啊”两声就伸手要抱抱，然后在苏母怀里打量周围的人，见到这么多人很是高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充满好奇。

李牧自从闹闹进来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这个看着闹闹跟苏母玩闹笑的那样开心，又乖乖巧巧的，心里柔软的同时也泛酸，儿子都不愿意喊他一身爹，孙子也是不让抱。

这个时候就有人打圆场，“你看你走了这些年儿子也成家，连孙子都了，青山可是很能干的，在咱们村也是头一份。”

李牧也只是笑笑跟他们说一下西平镇那边的事情，然后那些人也是看出来这个家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就纷纷告辞离开。

最后留下的就是苏家和张大夫一家，他们跟苏紫李青山关系亲近自然是想要知道一些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而且得知李牧带回来女人孩子之后就担心李青山会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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