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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承宗文乐（第1页）

又是一日清晨，雨停了，太阳初升。洞外漫着泥土的气息与青草的芬芳，一夜的暴雨使得路变得泥泞了许多，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坳，下步便会溅起泥点落到衣上。

趁着时辰早，李世民将娴儿抱了回去，避开准备早市的人群，他们从后门悄悄地进入了李府。世民将娴儿送回房间后便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娴儿想知道他是如何与长孙无妡解释昨晚的事情的，但却无从得知。

他走之前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留下了一句：“相信我！”她想相信他，想与命运赌一把，赌他的真心，赌这乱世中还有她一席容身之处。

若她此时此刻得知，李世民在回房后对长孙无妡说的也是同样的一句“相信我”，她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犹豫与彷徨，她或许真的能像普通人一样过完平凡简单的人生。

还没出十日河东传来了甄翟儿率军攻打太原杀了隋将潘长文的消息，李世民匆匆赶回了太原。娴儿的心也跟着他一同走了。

自打他走后，长孙无妡倒是时常来找她，似乎那晚来找自己谈话警告自己的长孙无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说着软话，与自己套着近乎的她。无妡表示愿意与她共侍一夫，以后姐妹相称，还无数次的暗示她二哥的心里有她。

这让娴儿有些看不明白了，莫非是二哥把他们的事情全都告诉长孙无妡了，于是长孙无妡才跑来向她示好。但就算这样，这也不像长孙无妡会做的事呀。还是她看出在二哥心里自己的地位比她要高，怕今后动摇了她的地位

这一点很快又被娴儿否定了，长孙家与李家有婚约，就算如今长孙家的地位大不如前，但根基还在，更何况她的哥哥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多年的兄弟，就凭这一点她又与什么可担心的呢？还是长孙无妡真的贤惠，有容人之量

娴儿苦笑一番，若真是这样，那那晚她们的对话又算什么呢

承宗和文乐一天天的长大，他们都很好的继承了李建成和弗歆夫人的好容貌。

承宗颇有文学天赋，对于诗赋过目不忘，还通棋艺。娴儿很是喜欢这兄妹俩，但因为郑氏的关系又不敢走得太近。

有这两个孩子在家里，这李府还显的热闹些。“姐姐！”一个女孩飞奔到娴儿身边。“还以为是谁，原来又是你这个小鬼！”娴儿捏了捏女娃娃的小脸。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抱起来，女娃娃也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的扒在娴儿的身上。

男孩儿缓缓地走过来，像个小大人一般，冲娴儿坏坏的一笑，“姐姐！”娴儿脸一黑，“承宗，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是姑姑不是姐姐！文乐小不懂，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般没大没小！都把文乐带坏了！”娴儿像个长辈似的教训了起来。

“姐姐，文乐可鬼着呢，哪有那么容易带坏呀！再说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呀，叫姑姑不是怕折了你的寿吗！”说着，男孩摸了摸文乐的小脑袋。文乐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娴儿的黑脸，又唤了一声姐姐。

“你这个臭小子不好好读书，怎么带着妹妹在这后花园闲逛？”斗嘴似乎已经成了承宗与娴儿之间的日常，这个小子在长辈前是个百分之百有礼懂事的孩子，可是一旦到了娴儿这里就变了。

“不瞒姐姐说，承宗书读得还不错，有劳姐姐挂心了至于这闲逛吗，凡是都讲究劳逸结合不是吗，这既休息了还能帮母亲带妹妹，让母亲也能歇息片刻，一举两得这可谓之孝举！《孝经》有言，‘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承宗年幼，尚且不能事君立身，唯有这事亲力所能及”小子说的有声有色，一脸得意。

李建成和弗歆夫人都是不爱言辞的人，他这能说会道真不知道是随了谁。“说的不错嘛！既然书读得不错，不如姑姑来考考你如何？”娴儿臂有些酸了，放下文乐，将他们领入了凉亭中。小子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张狂的样子，她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承宗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在意，“姐姐怎么跟先生似的，动不动就要考我不如这样吧，咱们来比试比试！若是姐姐赢了，我就改口唤你姑姑。但若是我赢了，姐姐就愿赌服输准我以后无人时唤你姐姐。如何？”

看着他得意的神情，像是他赢定了似的，又像是为自己出的好点子而沾沾自喜。他曾听父亲说起过娴儿的身世，知道娴儿来自山野，算起来她来到李府开始读书的时间与自己差不多，这比试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娴儿犹豫了片刻，若是不应，那倒是让这小子看不起了，“好！那我们就来比一比！”

比试的规则很简单，两人相互出题，答不出的那一方为输。文乐呆呆的坐在一旁傻笑，她也不懂哥哥姐姐到底要比什么，只是像看热闹一般觉得有趣。

当娴儿答应比试的那一刻，小丫头像懂了似的，悄悄地跑到了哥哥的身旁。承宗将妹妹抱上长凳，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又痞痞地对娴儿一笑，好像在对她说，瞧，连文乐都不看好你了

娴儿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随了谁，这家里属他辈分最小，其他人都是长辈，而自己是年纪最小的长辈，因此在这么大的一个家里，他只与自己斗嘴。

承宗号称让着娴儿，让她先出题，娴儿自然也不会客气。看他小小年纪自信满满的样子，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教训他，“刚刚你提到《孝经》中所言，‘夫孝，始于事亲’，那你可知‘事亲’二字何解？”

“纪孝行章第十有言：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事亲者，居上不骄，居下不乱，在丑不争，居上而骄，则亡。为下而乱，则刑。在丑不争，则兵。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尤为不孝也。”小子讲话时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一讲完立刻换上了臭小子的面孔。

他心里琢磨着，知道我善于诗赋，偏偏躲着不考，非要靠我《孝经》，没想到吧，《孝经》我也早已烂熟于心了。

对于承宗的回答，娴儿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倒是非常开心，至于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姐姐不说话，那就是默认我答对了，接下来我可要出题了！”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这一句出自哪里？”承宗暗自得意着，这可是他前几日刚刚才背下来的，他就不信，这道题娴儿能答对。

娴儿未看他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他身后的一塘莲花，淡淡的答道“‘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这是屈子《九歌》中的礼魂”

屈原、曹植、司马相如这些都是她曾深深喜爱的辞赋家，那时的她比如今的承宗还小上几岁，被人宠着，无忧无虑，诗词歌赋，弦乐歌舞这似乎是她生活的全部。但逝去的时光不会倒流，失去的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是她这几年学到的。因而，她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即便有些只是表面的平静，即便随时有可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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