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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武再见（第1页）

按照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一条和《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二百一十八条的要求。虽然我们可以对死因不明的尸体进行强制检验，但如果能通知到家属还是要尽量征得家属同意。

虽然老武的死因我们都清楚，但是尸体也是证据的一部分。通知家属这件事我知道也只能我去。

我们县城并不大，尽管有纪律约束，可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她作为警察应该早就知道了。

我估计此时她已经在我们局领导的办公室里。

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我都有些没脸见他。但是躲是躲不过去的。

我换了衣服刚下楼就看到一楼大厅里有七八个人，其中有市局分管刑侦的庞局长以及刑侦支队周支队，以及我们局党组的几个领导，当然李妍也在这里，我们政治处主任马大姐陪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她很憔悴，眼神涣散，头发凌乱，脸上泪痕未干。看到我后她就忍不住地哭出了声。马大姐在一旁小声地安抚着她，但是这都无济于事。

这一刻我都想，要是死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反正我也无牵无挂的，不像老武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的羁绊和牵挂。但是这个世界就这么操蛋。

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能等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默默地走到了她身边蹲下，等她的哭声小了一些后我说道：“是我对他不起，没保护好他。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没脸见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当时……。”说着说着我鼻子一酸，也说不下去了。

李妍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哽咽地问道：“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受罪？”

我摇了摇头。

李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见他一面。”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武牺牲得太惨烈了，我怕她扛不住。我只能向马大姐求助，结果马大姐说道：“早晚都要见，我陪她去。”

我又看向我们局长，我们局长说道：“让她去吧。”

我起身说道：“跟我来吧。”

我带着她跟马大姐上了楼，到了停尸房后我说道：“老武是被炸弹炸死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李妍只是呆滞的点点头，想必她已经知道了老武是怎么牺牲的了。

我刷了门禁，打开了大门。找到了停放老武的冷柜缓缓拉开，然后打开了装尸袋。

马大姐不由惊呼了一声：“我的天。”

李妍在看到老武遗体的那一刻，一时间愣在那里。马大姐赶忙扶住了她，李妍的眼泪如同决堤了一般流淌着，可嘴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一两分钟后她才趴在老武的身旁嚎啕大哭起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就从停尸房里出来，听到空旷的楼道里她的哭声久久回荡，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泪也是忍不住流淌。恨得自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老武牺牲了，可对于李妍来说日子还要继续。

小时候总觉得生活很容易，那个时候的梦想都很大。要当科学家，要当将军，要当大律师，要当好医生。长大了才知道吃喝拉撒这种年幼时不值一提的小事却就够一个人忙碌一辈子。生活不会轻易放过每一个人，只是她家还有两个孩子，还有父母要赡养。死了谁真就苦了谁。

老郑默默走过来给递给我一根烟，我抽了两口看到远处刑侦队办公室灯火通明，我们在忙，他们也在忙。只不过他们要等我们这边提供更多线索和证据。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将李妍送走，跟老郑推着老武遗体做X光检查。这主要是寻找爆炸物残留在他遗体内的残片。因为身源信息和炸弹信息已经明确，对老武的尸体检验只是单纯的提取证据而已。

忙碌到了后半夜跟老郑两个人想尽办法才尽量把老武拼凑得完整一些。接下来等这边程序结束送到殡仪馆后还得请人好好化妆才行。把老武送回到停尸房后我站在柜子旁又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再见了兄弟。

整理了一下心绪后我回到了办公室，此时古柏尸体已经解剖完成。虽然查明了死因，但是还要有两个问题要解决。

第一是死亡时间，因为他的死亡方式比较特殊，尸体呈现高度腐败，早期的尸体现象比如尸斑、尸僵、肛温等没了参考价值。如今只能利用晚期的尸体现象和昆虫学来帮我们提供一个大概的时间。老郑替我分担了这个任务。

第二就是身源信息。比如身高、体重、年龄、性别等。这些需要通过法医人类学对骨骼测算得来。

被害人虽然双脚有缺失，头部没找到。不过推断身高的办法有很多。常用的四肢长骨，一般来说下肢长骨比上肢长骨准确，最准确的是股骨。如果没找到长骨，胸骨、锁骨、肩胛骨、髋骨、骶骨都可以。不过这些办法多用于白骨化，现在尸体还没有腐败到那一步。用了X光对被害人骨头进行扫描后测量出数据，得出被害人身高应该在176到178之间。

至于年龄也有很多办法。现在常用X线摄影推断年龄。锁骨、胸骨、肩关节、肘关节、手腕关节、盆骨、髋关节、膝关节、足部都可以。在看片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锁骨的骨小梁十分粗糙疏松。肱骨大结处出现豌豆大小的空隙。股骨骨小梁粗糙，继发骨小梁完全缺失，大概推断他的年龄在50岁到60岁之间。如果有颅骨是最好的，因为颅骨推测得比较准确，另外头部有牙齿，做磨牙损耗也很准确。只不过现在要得到准确数据只能请出来我们办公室的另外一个神器高压锅了。具体内容就不描述了，这主要是为了去除骨头的软组织方便测量。

等到天微微发白的时候我取到了髂骨耳状面和腰椎计算，得出结论被害人年龄应该在52岁到56岁之间。体重按照方程式对缺失的部分进行补充，得出在75到80公斤之间。到了这第一步，我们法医第一阶段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我起身朝着痕迹实验室走去，看看他们那边对嫌疑人的身源测算进度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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