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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风暴（第2页）

“这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公司状况不好我弃船而去，这是我加入这家公司之前就和杨总说好的，我帮他搭建开发体系，但我总会离开做自己的事业。现在《睡狮》的程序架构已经完备，两位也逐步熟悉了工作，而我自己的项目投资也到了必须亲自落实的阶段，正是我离开的合适时机。”方嘉看看袁宝庆，看看段泽晨，见两人都是担忧和茫然的神情，“不用担心，这个工作你们完成得了，不用担心我走之后你们就玩不转。”

段泽晨内心压抑得很，挣扎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方嘉微笑着说道，又看看袁宝庆，再转回看着段泽晨，“实际上我向杨总推荐了你，他也同意，你将担任接下来我的职责，带着小袁一起写完所有的代码。”

“wow！”袁宝庆低声地发出惊呼，表情复杂，但也没说出什么来。

段泽晨满脸发烧，一口气在胸口里岔了，稳了一下，才问道：“方总，你开玩笑的吧？”

方嘉温和地笑，“你现在可以这么想，但要做好准备哪天我不来了，以后别让这儿出岔子，好吗？”

段泽晨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一天方嘉果真不来了，自己和袁宝庆该怎么办，先是茫然无措的，随即想到接下来还有二十来天，大概方嘉已经有了让自己接手的具体安排，心里稍微放松，仍然是面红耳赤的，沉静着不说话。

“小袁，你的技术也不差，可能再多两年工作经验就可以独担大任，但现在，你还要多多学习！”方嘉沉着地对袁宝庆说道。

“我知道。”袁宝庆连连点头，毫无不恭。

回到办公室，段泽晨依然神不守舍，脑子里昏昏沉沉，好半天静不下心来。恰好方嘉出去，段泽晨走到袁宝庆身后，说道：“你说方总真的要走吗？”

袁宝庆抬头看了看他，奇怪地反问：“这有什么不能是真的的？”

“如果他真的走，我还是觉得你接他的职位才合适。”段泽晨木讷地说道。

袁宝庆调转了靠椅，面对着段泽晨，脸上轻松，“你是不是担心我不服气你一下子当了我的头儿？”他径直地问，也立即就自己回答，“别担心，对你我挺服气的，真的！方总给我点评的时候好几次说过你的结构比我好得多，要我研究，我也研究过了，确实有不少值得学的地方。你人也不错！”

段泽晨被一下子揭穿心意，脸又红了，但袁宝庆说的话令他暗自欣喜，但还是期期艾艾地说：“我一点儿也没这么想，我希望方总能一直带我们就好了；我以前在国企，带团队的领导起码得四十岁以上，我……这才工作多久啊？！”这是他真实的念头，不止是担心袁宝庆不服自己。

“他要一直带我们，我们是能学到东西，一点儿一点儿地学，但永远没法独当一面。那玩意儿是要赶鸭子上架，赶出来的！古人不是说的么，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伏，就这个道理啊！”袁宝庆贴心地安慰，言辞真挚，绝无虚与委蛇。

一两天后方嘉用mo盘将他电脑上的文档代码数据库尽数地拷贝给段泽晨，又花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给他细致地讲解《醒狮》所构建的程序架构和数据库设计思路，言无不尽，倾囊相授；这架构的一部分功能模块由段泽晨开发的有好些，具备相当的逆向架构能力，很容易就榫合在一起；在方嘉给他讲解目前整个程序完成情况的过程中，他不无得意地发现自己的代码不论是宏观构造还是执行效率而言大概真的比袁宝庆要强不少。

他把这个差可对比的个案当成自己由国企出来之后真正达成的里程碑，以及自己足以在外面立足的证据在下一次打给家里的电话里讲给他们听，喜悦溢于声音，还以为爸妈不得不对他表示认可，何玉琴哦了一声没搭理，问了别的几个问题之后，“我看见李岚和一个小伙子在路上牵着手走，你现在在那边怎么样呢？”

这像是个沙包不痛不痒地打在段泽晨头上，他默然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有合适的女同志可以交往一下啊！”

“我忙着工作，哪儿有这个闲心？”

“你看，这就是国企的好处，你在私企，工资高又怎么样，立得住脚又怎么样，认识女孩子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你们单位有女同志吗，有还没有结婚的吗？”

“没有。”段泽晨心里头有个伤口汩汩地流出血来，懒得去纠正是公司而不是单位，女同事而不是女同志，简单干脆地结束这个议题。

“那要是我们这边给你物色到合适的对象，你打算怎么和人家谈啊？”何玉琴早准备好了似的紧接着问。

段泽晨有时想，如果不是李岚以难以理解的缘由和自己分手，自己会离开国企到北京来吗？他很怀疑这一点。那天他和耿天一起步行回家，原想对她表白爱慕，可又害怕失望，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们就别管那么宽了好吧，我还年轻呢，想再多玩儿几年。”他装作有些生气，挂掉电话。

他骑着自行车离开电话亭，晃晃悠悠地回到寝室的楼下，天空星月黯淡，他心里却烧呼呼的，既昂扬，又怀忧，两端的情绪像风暴一样撕扯着他，让他烦躁无比。他都已经站在家门口，想想又下楼去，骑上车跑许远找到一家还开着窗的小卖部，买了一捆啤酒提回家。耿天和吴子嘉的门早关了，门缝下连灯光也没。段泽晨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坐在床边就着两小袋花生米，慢慢地喝，喝了好几瓶啤酒，倦意这才上来，阻断了他各样的念头，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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